哦,不。你回過神,為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你隻是太像我的一個朋友。
這朋友肯定不一般,讓你如此沉迷。
嗬,還好,隻是很久未見而已。
去時你還忐忑這位老總會有怎樣的脾性,你猜想了諸多狀況,紛紛應對。但現實是古淳並沒有刁難你,看了你的設計樣,大筆一揮就簽下他剛勁的筆跡。
古淳送你進電梯,對你淺笑,你逃離似地迅速按下按鈕,再看下去你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你覺得如做夢般,便跌跌撞撞回去交差了。
這個客戶換了好幾個設計師都未能搞定,你把古淳簽好的合同遞給老板,他對你刮目相看。要升你的職,你拒絕,說現在的leader比你能幹,那個位置非他莫屬。
你不驕縱,這是你的優點。
這一單你做得很順利,古淳也很滿意,說要請你吃飯,你要帶上你的朋友,但被古淳拒絕。
你思量許久,還是隻身前往。
他載你去一家浪漫的西餐廳,你卻穿得極其隨意,看來古淳是這兒的常客,侍者對他諂媚地微笑:“古先生,這位小姐……”估計是想說你穿得太隨意,不便進入,卻又礙於古淳的麵子。
她是我朋友,說完便拉你的手徑直走進去。一麵是西裝筆挺的商界人士,一麵是衣著隨意的女子,連高跟鞋都沒穿,盡管你生得眉目清秀,也還是逃不過周圍人另類的眼光。你覺得度日如年,等餐的時間都如一個世紀那麼長。
你告訴他他們的眼光看得你極不自在,他便留下餐費在桌上陪你離開。
他的身份決定了從來都是他被簇擁,他可以頤指氣使,但他那麼縱容你。
他說,第一眼見到你也讓我想起一個人。
嗬,不過都是替代品。你並不轉頭看他,眼睛隻盯著前方。
你真是得寸進尺,居然用這般語氣與他說話,但他並不在意,他嚴厲隻是為了生計,但現在,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男子。
最後你們隻找了家簡單地中餐館,看起來古淳不適應這樣的環境,但還是陪你吃到最後。
他送你回去,下車時拉住你,用他的唇蓋住你的,你驚慌,拚命掙脫,但他力氣太大,你被他摟得很緊,你便咬了他。直至口中蔓延血腥的氣味,他才鬆了結實的臂膀,還有他冰涼唇。
他掏出手帕擦拭嘴唇的血跡。真是個沒禮貌的家夥。
你頭也不回地走掉,進屋時“瑪奇朵”幽藍的眼睛嚇你一跳。
你從窗台探出身,見古淳還在原地,仰頭正好看見你。便急忙縮回來。然後你便聽見汽車發動聲,他終於走了。
你對丁羽說,要去找商昭。丁羽連連點頭,你終於開竅了。
你把“瑪奇朵”托付給丁羽,他很厭惡地接過去,你真是為它擔心。
轉了好幾道彎,問了許多朋友,終於打聽到商昭的下落,要想找到一個人,你若用心,便不會有任何阻撓。
第二天你便請了假,直飛那座城。
你並未覺得這座城市有什麼美麗的地方,無非是經濟水平略高,但同樣有生活在底層的人,出賣勞力或肉體,換來微薄的薪水,緩一時之饑。
在機場出口,你猶豫許久,他的號碼,早已爛熟於心,你打聽他從事金融工作,連公司位置都查得清清楚楚。你隻要招一輛Taxi,不足一個小時,就能見到他。
你還在猶豫什麼?
他會不會神殤地告訴我他已是有婦之夫?他會不會看輕我,這麼不矜持的女子?他會不會故意躲著我?
你終於還是叫了一輛車,對司機講出那座大廈的名字。
又是個蟬鳴的夏季。
隻不過,你今年二十四歲。
你按出他的號,卻遲遲沒有撥出,最後你撥出的竟是“114”,查到了他所在公司前台的電話。
你真是個膽小鬼。
電話接通,是個很甜美的女聲。“你好,我想找你們公司的商昭,麻煩您告訴他我在樓下的星巴克等他。”
多麼笨拙的話語,你怎麼變得不會說話了。
對方愣了一下,依舊甜美說到:“我馬上幫您傳達。”
你的行李箱很小巧,裏麵隻裝簡單的衣物。
你依舊點的焦糖瑪奇朵。
你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便能看見商昭。那個慢慢靠近的身影,怎麼這麼熟悉。哦,天!是他!就是商昭!
他脖子上掛著卡牌,穿藍色條紋襯衫,步伐矯健,好像長高了,肩膀寬厚許多,這身材該是多少女孩夢寐以求的。他還是喜歡穿襯衫,是他的習慣,從未改變。
他左顧右盼,似乎沒有尋見要找他的人,你坐的位置正好被雜誌架擋住,你想考驗他嗎?你為什麼不叫住他?
他有點惱,準備轉身離開,你慌了,站起來叫他:“商昭。”
他望向你,先是疑慮,然後驚愕,最後開始微笑。
他朝你走來,很紳士地坐下,你心如鹿撞。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同時脫口而出,然後便笑了,這算是心有靈犀嗎?
你到這邊是出差?尋人?
尋人。
找到了嗎?
恩。
你好嗎?看他如此精神的臉,你真是明知故問。
好。你好嗎?
好。
他好嗎?
好。
你攪動杯中的咖啡,隻看著他笑。
我工作比較忙,現在實在是沒時間陪你,晚上一起吃飯吧。
你放他走,他給你一個清淺的笑,這笑一點沒變,你想起十年前的他。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要找的那個人剛才告訴我他現在很好。你就離開了,你是在逃避我嗎?
你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才想起來,你沒有告訴他電話,那他怎麼聯係到你?
你想若是有緣,始終會遇見。
你真是太累了,一覺睡得天暗下來,是手機鈴聲把你的耳朵叫醒。你直接按下接聽鍵,聲音很朦朧。
在休息嗎?
睡意全無,電話是商昭打來的。
剛起來。
你在哪裏,我現在去找你。
你告訴他酒店名字,你想梳洗一番,要和他共進晚餐,是多麼隆重的事。
酒店離公司不遠,所以門鈴響起時你剛化完一半眼線,還好,你已經換好了一襲抹胸長裙,裸色,很高貴,你看起來真是美極了。
你用最快的速度描完另一隻眼,便把門打開。他西裝革履。
他嘴角輕輕上揚,你愛死這微笑,拿出身後的百合,你喜歡百合而不是玫瑰,你與他同桌時曾告訴他。
你真漂亮。
接過花,沉甸甸的幸福。
你對鏡子繼續未完成的妝容,他倚在門邊注視你的每一個動作,許久未見,你甚覺尷尬,可你想在他麵前展示一個極美的落柒,所以你優雅地做完每一步。
他真有耐性,許多男子總是埋怨女人花在打扮的時間足以讓他們做完許多事,但他沒有抱怨,他在等,如這些年一直在等一個叫落柒的人一般。
隻是他從未向你吐露心跡。
你對這座城不熟,任由他帶你去任何地方。你在想去哪裏都無所謂,隻要是與你商昭一起,就算去流浪,也義無反顧。可你現在穿的是那麼端莊的裙,還化了那麼精致的妝,你們是要共進晚餐,所以他帶你去浪漫的法國餐廳。
看來他過得不錯,你寬心許多。
柔美的音樂,燭光映照你的臉,甘醇的紅酒,醉了你的心。
你們喝掉整瓶酒,不勝酒力的你,雙頰緋紅。
該死的手機這時候發出劇烈的抖動,赫然顯示古淳的名字,你索性關了機。你才不願管他古淳的心思,他是他,你是你,你的眼裏隻有商昭。
獨一無二的商昭,無人能替的商昭。
商昭問你想去哪,你說,這座城太陌生,你帶我去哪,我便去哪。
酒精的作用,你有些眩暈,十厘米的高跟讓你走路有些趔趄。商昭還算識相,及時扶住你,你順勢抓住他的手,便再不放開。
海風很涼,輕拂你的發絲。你與商昭同桌,他最先稱讚的就是你的秀發,三千煩惱絲,你隻做簡單修剪,你怕變得太多,商昭認不出你。
你真是醉了,你說漸漸喜歡這座城,因為你念的人在這裏。
商昭笑,那個人真是幸福。
你問商昭住在哪,他指著附近一幢高樓,離海近,我幾乎每晚都來這裏走走。
你後悔自己喝了那麼多,變得神誌不清,你多想與他多說幾句話,多想知道這空白的十年他有些怎樣的故事,多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想著你,多想讓他知道你拒絕了多少誘惑,心早在十年前那個蟬鳴的夏季係在他身上。可你偏偏被酒精迷暈,你眼皮越來越重,你想癱倒在他懷裏,但你強忍著,說腳疼,找個地方坐下。
接觸到地麵你便安心許多,他替你把鞋脫下,你腳掌發紅,他替你按通穴道,你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就是腳底,你“咯咯”笑,把腳收攏,蓋在裙子底下。
你握緊我的手不曾放開,你替我褪去束縛,你不是愛我那是什麼,可你偏偏就是不說,你不說你愛我,那麼,我也不說。
你真是困了,他寬厚的肩膀,讓你忍不住想靠上。好吧,顧不得那麼多了,我現在隻想安靜地睡一覺,你在我身邊,我可以睡得很安心。
海風真的涼到骨子裏,你下意識抱住裸露的雙臂。他真是個聰明人,脫下外套給你披上。你半睡半醒,以為在夢中,但你確實感覺暖和了一些。
商昭見你熟睡,便不忍叫醒你,把你抱著從海邊到車內,其實你沒有睡著,你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可你為什麼睜不開眼,要是能睜開眼,就能清楚看見他洋溢幸福的臉,在月色下那麼迷人,讓你無法自拔。
第二天醒來時你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深灰色床單,如此沉穩,你的裙裝還未褪下,頭還微疼,你掙紮著坐起來,看見商昭留給你的紙條:柒柒乖,我去公司處理點事就回來。
多麼溫暖的話語,你把它捂在胸口,便再無睡意,在他的房間裏轉啊轉,仿佛每個角落都有他的影子。你想就住在這裏,再不離開。
裙子裹得你難受,而你的衣服留在酒店。你翻他的衣櫃,找出一件看起來最小的T恤,套在身上還是大到能裝下兩個你,你便當做裙子穿。
你想幫他做點什麼,可家裏整潔得一絲不亂,無計可施,你現在多希望他與你一樣喜歡淩亂的房間,你便可以替他整理好一切,嗔怪他,你怎麼能在這麼亂的環境中生存這麼久,就像丁羽責備你一樣。
你突然想為他做一頓晚餐。
可是你通常連自己都養不活,靠丁羽給你改善夥食。誰讓你今天心情高興,你要做飯給商昭吃,不是一般的人,是商昭。
你便穿了那件極寬鬆的印了幼稚圖案的T恤出了門,小區裏正好有超市,裏麵總是坐滿老年人在蹭冷氣,他們談得甚歡,想必每天準點相聚於此。
你最先拿的是菜譜,翻看了幾頁便選了一車的東西,這麼多可夠你運的,可這是為商昭做的啊,你心甘情願,你覺得他們輕如鴻毛。
而事實是,你負重兩大袋,電梯停在十七層,你才想起沒有他家的鑰匙。
你給他去電話,想必是太忙,許久才接起來。
醒了?
恩,你還有多久回來?
會快完了,完了我立馬回去。
好。
你百無聊賴,在博客上寫下心情:馬大哈,被鎖在門外,害怕。
不足半個小時,商昭出現在電梯口。而他從公司開車回家至少要半個小時。
你欣喜,無辜地看著他,像隻小貓蜷在角落,你想念“瑪奇朵”了。
他不責備你,看你身上寬大的T恤,身旁的兩大袋食物,還有你手裏的菜譜,便笑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你神魂顛倒。
他把你安置在房間,給你找來書籍,不讓你踏進廚房半步。你隻好乖乖聽話,在他麵前變得很溫馴。
你開機發現古淳的十二個未接來電,你不想理會。商昭就在身邊,我為什麼要理會那一個替代品。你憤憤地想,把手機丟到一邊。
古淳鍥而不舍,終於撥通你的電話,你還是接起。
你在哪?
你管我在哪,你又不是我的誰。
也就隻有你敢對他這麼說話。你真沒禮貌,母親教你不要這麼頂撞人,但你全然不顧,商昭讓你隻願活在夢魘裏。
你老板說你請了長假,我擔心你。
你對他發脾氣,惡狠狠地說,我有自由,不是為你而生。說完便關了電話,你不願被打擾,你要安心享用商昭為你精心準備的晚餐。
古淳是真的擔心你,他還有句話沒說出你便撂了電話,他是想說,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你了,不是替代品。
但你沒有聽得見。
商昭忙得不亦樂乎,他做事總是很專注,並未發現你靠在牆上看他。你走到他身後,環抱他的腰,他嚇了一跳,哄你,柒柒乖,一會兒燙到你。你偏不肯放手,他隻好熄了火,拖著身後的你把手洗淨,轉身摟住你。
你多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沒有世俗紛擾,你與商昭,這般登對。
商昭低頭吻你,他的唇慢慢覆蓋你的,你像融化掉一般,便不能動彈。他的舌如蛇信子慢慢探入你的口腔,碰到你的,便纏繞在一起。那般絲滑,那般沉醉。
這是你們第一次接吻,讓你想忘卻世間所有。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商昭是愛你的,你從他溫熱的唇間嗅到他對你的愛。你積極回應,你想讓他知道,你如他愛你般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