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世上的天鵝彼此都認識(1 / 3)

山林披掛著露水在初陽中閃閃發光,溪水亦清得發亮,早晨哲雅騎著小電驢穿過整個市區過來山嶴裏鎮上的網點,整個人像被涼水浸透一般連骨頭都沁著寒意,心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她就是選擇了逃避,為什麼不能逃避,對於她而言現在這種雖然搖搖欲墜卻維持著平衡的心理狀態已經是很難得了,冒著自我毀滅的危險去愛,那種事騙騙小孩在就算了,對於現在的哲雅而言沒有比維係自己內心的平和更重要的事了。

隻是她沒想到先來找她的人不是林斯靜而是封宇,網點裏很冷清,一整天都沒幾個客戶,哲雅常站在大廳裏看著天上的雲從這個山頭飄向那個山頭,回憶、思索、發呆,封宇卻擋在了她麵前,阻斷她已經縹緲到天際的思緒。

“斯靜他還在等你的答案。”

他倒是直抒胸臆,哲雅神情淡淡道:“還沒想好。”

封宇被她的直率搞得措手不及,愣了半天才問道:“你在猶豫什麼?”

等不到哲雅說話,封宇便把一直壓在他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斯靜他看不見,所以——”

“不是。”哲雅否決得很幹脆,她覺得好笑說:“你與其擔心這個不如擔心一下林斯靜是否真的了解我,首先我是個精神病人,其次我也許是個雙性戀,並且我是丁克這輩子絕對不會生孩子,我家除了我還有個弟弟,我的父母都是擁有絕對掌控欲的瘋子,這些他都能接受嗎?”

封宇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跟他說過嗎?”

哲雅完全無所謂:“你可以全部跟他說啊。”

封宇又沉默了,哲雅覺得更好笑了,她說:“你不會是打算向他隱瞞吧?你以為他會收獲什麼,美好愛情嗎?”

“你真是......”封宇完全想不出形容詞,憋了半天憋出一個詞“惡毒”,可是他說得很輕,輕到哲雅都不想和他計較。

“如果肉體隻是寄存思想的封閉箱體,那麼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是否可以看做一場雙盲實驗?隻許你揣度別人,而不許別人揣度你,這是否太不公平了呢?一直是你在問我,我還沒問你呢,你這個樣子,我很難不懷疑你喜歡林斯靜。”哲雅仍是笑著,隻是那目光冷得可怕,如同嚴冬砭骨的風凍得人渾身發痛,她無視封宇越來越難看的表情,幾乎毫無心理負擔地把那個問題問出了口,“你喜歡他嗎?”

“陳哲雅!”

哲雅輕蔑地笑了一下,靜靜看著他不說話了。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是這樣跟我說話的嗎?”

封宇感到無奈和頭痛:“你還是真是記仇。”

“對啊,我就是沒有看起來那麼豁達,被別人傷害到了的話我就會一直記在心上。”

“好吧好吧,那麼哲雅姑娘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呢?”封宇特意強調了一下說,“真正地原諒我。”

“很簡單,幫我背米。”

“背米?”

“對啊。”哲雅指了一下牆角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米,晃了晃手上的表格,“幫我把米都送到客戶家裏,我就徹底原諒你。”

“......”封宇徹底沒辦法了,點頭說,“好吧,我幫你。”

下午封宇開著他那輛酷炫拉風的紅色牧馬人,後備箱和後排裝滿大米行駛在顛簸的鄉間小路上,哲雅坐在副駕駛看著高德地圖給他指路,然而哲雅對這裏的路也不熟,好幾次開到河灘裏沒路了,又要原路返回。

村子裏人家的房子都在山腳擠成一片,建築間的巷道極窄,蜿蜒向山上如同羊腸,車子開不上去便要封宇把大米扛上去,一包四十斤的米也不算太沉,但是上坡路極陡,走不了一會兒就要休息一會兒。哲雅也不催他,一手提著一袋十斤的米,在旁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