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然降臨,街邊的店家早已紛紛關門歇業,白日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也早已消失一空,偶有一兩人,也是行色匆匆,悶頭趕路。
襄陽城才剛剛平定,出於穩定治安的考慮,劉表頒布了宵禁令。行人都知道,若是過了規定的時間,還在街上行走,輕者關進大牢,重者當街格殺。
雖說關進了大牢第二日便會放出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進牢獄總不是什麼光彩之事,所以紛紛遵守此令,至此,一些宵小之徒也不敢太過放肆,襄陽城內的治安為之一清。
但就在已快到宵禁規定之時,城中的一座店鋪的門忽然開了一個小縫,從其中竄出一個著全身黑衣之人,此人動作煞是敏捷,弓著身子觀察了四周,向門內某處點了點頭,迅速竄了出去,其後的店門也悄無聲息的緩緩關閉了。
那黑衣人行動迅速,在城中街道穿梭不停。所到之處,巡夜的士卒都紛紛被其躲開。他不時躬身藏入角落,不時飛身爬入院落躲避巡查,可見其對城內極為熟悉。不一會,此人就來到刺史府前,他站在角落的一塊圍牆邊,四下張望了下,見四下無人,一個鷂子翻身,便進入院內。
刺史府內,書房內有一人正坐於案牘之前,秉燭夜讀。此人正是劉表,明日便是入襄陽之後的第一次議事了,此刻他正在查閱白天治下呈上的公文,雖說有頗多公文是由蒯良直接處理的,但一些大的決策或是事件卻還需劉表自己批閱,才可執行。
此時,窗外忽然襲來一陣歪風,吹滅了劉表身旁的那盞油燈,屋內瞬時漆黑一片,劉表眉頭一皺,準備吩咐下人前來重新點燃,但還未出聲,一把鋒利的利劍已然抵住了劉表的喉頭。
感覺到冰涼的劍身接觸脖子而傳來的陣陣涼意,劉表心中一驚,正要大喊,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劉大人可別衝動,小女子可是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若一不小心劍身一滑,可就有些不好了。”
劉表此時也冷靜了下來,此人身手不凡,消無聲息的躲過眾多侍衛,靠近卻不馬上殺了自己,可見必有所求,自己暫時應該無礙。
於是劉表定了定神,沉聲說道“姑娘,劉某不知和你有何恩怨,為何你無故闖入我府上,可是有所求?”
“劉大人不愧為一州之長,此次小女子絕無惡意,此來的確是有要事與劉刺史相商,卻不知劉刺史會否信我呢?”身後的黑衣女子細聲說道。
劉表冷笑一聲“你若讓我信你不難,此劍交予我手,再差下人進來點上油燈,你我麵對麵談,我便信你。”
身後一聲嬌歎,劉表隻覺得脖子上的劍身一鬆,就聽身後那女子說道“刺史勿怪,小女子也是被逼無奈,還請多多體諒。”
劉表整了整衣飾,回身看向那黑衣女子,沉聲道“說吧,汝到底是何人?”
蒯府,會客廳內。
蒯良一指蔡瑁身前的案牘,蔡瑁定定的看著案上的酒菜,問道“此案上何物可致我大禍?子柔兄可否明言一二。”
蒯良走近蔡瑁,從那案上拿起一盤食物,問道“蔡將軍可識得此物?”
蔡瑁看了一眼盤中之物,疑惑道“這便是致使災禍之物?此不過是一盤牛肉罷了,也無甚特別之處,子柔可莫要框我”說完眼神已帶些許惱怒,麵色有些不好。
蒯良卻不動聲色,慢條斯理的放下了那盤牛肉,語氣不便道“那將軍可知,這牛肉從何而來?”
“廢話,當然是從牛身上而來”蔡瑁已然有些氣急敗壞
“將軍高見,可這牛肉”蒯良一指那盤牛肉“卻是隻耕牛”
“耕牛又如何,耕牛就不是牛了麼?此又關我宗族何事?子柔兄愛吃此物,不若改日我送個幾頭過來如何?”蔡瑁心下火起,語氣更壞
“將軍雖知軍事,卻少識百姓疾苦。這耕牛對於百姓最是珍貴,蒯某每到各鄉巡查,各鄉之中均有耕牛,數量卻是很少,到了農忙季節,幾戶人家都需共用一頭,才可完成耕種。”蒯良淡淡一笑,說道“此物乃是農事必不可少之物,此時卻為你我口中之欲,殺牛取肉,頗為不義啊。”
蔡瑁冷笑一聲“殺牛取肉又如何,又不是搶奪而來,錢糧不曾少予,何來禍端”
“蒯某知蔡將軍府上家大業大,換頭耕牛,些許錢糧不在話下。誠然,確是沒有巧取豪奪,但蔡將軍可知懷璧其罪?汝可知多少百姓做夢都想得到一隻屬於自己的耕牛?有了耕牛,便可開墾荒地,使家庭富足,老有所養,少有所育。所以,蔡將軍,此盤牛肉,可重要否?”
蒯良看了一眼臉上漸漸變色的蔡瑁,淡淡道“吾亦知蔡將軍也頗愛食這牛肉,主公最近可為治下無耕牛而憂慮不已,蔡將軍可知否?聽聞蔡將軍府上家將家丁頗多,大多都能征善戰,可謂戰力不俗。在軍中,蔡將軍可謂是一言九鼎,怕是主公親自統領,也無法做到將軍一樣對這支軍伍如臂驅使吧。蒯某還知,府上能人工匠極多,極善建船,若是全力發動起來,造一支水軍無需多時,半年應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