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長街之上。
一輛馬車正沿著街道緩緩而行,經過的百姓紛紛避讓。有些背向馬車而行的百姓沒有看見,還是在道路之中緩緩走著,那駕著馬車的車夫也不驅趕,隻緩緩跟著。那些百姓聽到後麵馬兒嘶喘聲,回頭一看,才發現這馬車,大驚,紛紛讓開道路。
此舉本是稀鬆平常,但卻讓那些百姓驚異莫名,頗為疑惑。
按理說,馬車隻有士族或商賈才能擁有,但兩者均是眼高於頂,在街上駕駛馬車也是橫行無忌,從不管行人死活。
為其駕駛的車夫,若是遇到阻道者,輕者大聲嗬斥,重者馬鞭加身,可算是從沒遇到過待百姓如此客套的車夫啊。
有人再細細一看那車夫,更為驚奇,這趕著馬車的車夫竟是一個十歲左右孩童,再往鬥笠下那孩童的臉看去,心下大驚,暗道一聲可惜按理說來孩童還未張開,不分美醜,但偏偏這孩童生的卻是極醜,蹋鼻細眼,麵目可憎。讓人望了一眼卻是不敢再望這小小馬車夫明明是小孩模樣,神態舉止卻頗為成熟,讓人感覺極為怪異。
再往那馬車看去,頗為不俗,所以眾人心下雖有些驚奇,但當街議論是非不是君子所為,況且若是得罪了馬車之上的人,決計沒有好事,眾人此時不敢再看,紛紛低頭行路,各自散去了。
這時,那孩童早已看到那人看向自己那驚異莫名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忿,揮起馬鞭之力也不禁大了些。那馬車也微微加速,向前奔馳而去。
這時,那馬車內傳來一聲渾厚的男子聲音,隻聽其沉聲道“士元,為何忽然加速,可知這城中縱馬狂奔乃是大罪。出門之前,你怎說的,此刻為何如此?快快拉住韁繩,讓馬慢些”
那孩童癟了癟嘴,麵露不忿之色,強辯道“若是不加速離去,唯恐本人容貌嚇壞了百姓。再者說來當今漢室衰微,禮樂崩壞,城中縱馬早已是常事了,先生隻需坐好便可。”說完,又是一揚馬鞭,馬車又一加速,向太守府的方向奔馳而去。
馬車中的華服男子眉頭緊皺,暗歎一口氣,搖了搖頭,腦中想起這孩子的處境與身世,指責之語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此人正是襄陽城外水鏡山莊的主人,早前他正準備坐上馬車前去拜訪劉表,他那摯友領著這個孩子,前來他的山莊之上拜訪他。他的這位摯友看得出來他要出門,微微一笑道“德操,如此著急卻是要去何處啊”
被稱為德操的男子說了句“龐公”對著這龐公極為恭敬的一鞠,此人正是被後世之人稱為“水鏡先生”的司馬徽,字德操,也是這座山莊的主人。他的這位摯友也是來頭不小,名為龐德公,字尚長,也是荊襄一帶的名士。
龐德公笑著走了過來,伸手一扶司馬徽起身,而後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極為熟撚。司馬徽此時笑道“龐德公今日怎的如此清閑,不在你那鹿山門待著,卻來我山莊拜訪?”語氣不帶絲毫疑慮,卻頗為歡喜,說完,就要招手吩咐妻兒前去準備酒菜飯食。
龐德公微微擺手,微笑說道“德操勿忙,吾此來非是為了吃杯酒食,乃是有其他要事與司馬先生相商。”說完麵色一正,走近那司馬男子身邊,輕聲問道“德操,此次出行,莫非是準備去那劉表府上一探究竟不成?”
司馬徽男子麵色一僵,苦笑道“什麼事都瞞不過龐公,不錯,這次出門,確是要去那襄陽一探虛實”
龐德公眼中精光一閃,撫須笑道“莫不是德操見獵心喜,觀這劉景升頗有雄才,有心投靠不成?”
司馬徽麵色慚愧,澀聲道“龐公莫要取笑德操了。聽聞劉景升敬儒學,重士子,好雅樂,德操此去,卻是想見識一番”說完心中一動,躬身說道“不知龐公卻是對這劉景升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