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正欲再倒酒,聽了這話,卻是毛骨悚然。

欲先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孫有德已然走上不歸路,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裏,還有王法嗎?

“喝!”

老孫見碗中無酒,幹脆一把奪過酒壺,仰頭痛飲一陣,拎著酒壺踉踉蹌蹌出門,準備回家。

“……”

老鄭麵孔抽了抽,暗暗腹誹每次都這樣,你老孫喝多了一走了之,酒錢和嫖資卻要我來付,被你占了便宜,還得累哈哈把你送回家,真當鄭爺欠你的?

暗罵兩聲,老鄭無奈付了錢,隻得扶著老孫往家裏送。

……

孫有德也在城東住,與韓二蛋家相隔三條巷子,不算遠。

夜裏漆黑的長巷很潮濕,牆角布滿青苔,地麵濕滑難走。

在老鄭的攙扶下,孫有德左右搖擺走在巷子裏,滿麵通紅,嘴裏嘟嘟囔囔不知在說些什麼。

老鄭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心裏直叫這廝瘋了。

妄圖霸占別人嫂子也便罷了,竟想將人關在地窖裏當母狗來養,簡直變態。

“以後還是少與這廝來往為好,免得哪天被牽連。”

心裏嘀咕著,老鄭用力搖了搖孫有德問道:

“老孫,你家到了,鑰匙在哪,我給你開門。”

“鑰……鑰匙?”

孫有德迷迷糊糊摸向腰間,沒站穩,一個踉蹌“噗通”坐在了地上,背靠胡同高牆,根本站不起來。

這副酒鬼模樣,弄得老鄭很無語,隻得從孫有德腰間拿下鑰匙,轉身開門。

等他再回頭時,驟然瞪圓了雙眼!

月光落入小巷,上一瞬還爛醉的孫有德,莫名其妙身子僵在原地,緊捂自己脖子,滿臉都是恐懼之色。

“老鄭……救……救……”

“嗝……嗝……”

一條細若遊絲的血線,驟然從孫有德頸脖處爆開,飆射出大團鮮血。

濃鬱的血腥味在巷子裏彌漫擴散,刺人鼻腔,這觸目驚心的畫麵讓老鄭目瞪口呆。

在他的注視下。

“骨碌碌……”

孫有德人頭滑落,滾出很遠,頸脖處的傷口很是光滑,鮮血似噴泉般上湧。

下一瞬,低沉地聲音在巷子裏回蕩:

“這世上敢與我叫囂的人,還沒出生,區區胥吏,也敢大言不慚?”

佇立在胡同高牆上的張武,全身黑衣,與夜色完全融為一體,隻在眼部挖了兩個小洞。

他隻是居高臨下把透明蛛絲吊下去,突然套住孫有德的脖子,用力一提,便輕易結果了對方。

本想將老鄭也幹掉,殺人滅口,但靈機一動,他心裏有了絕妙的主意。

老鄭聞聲抬頭,一股寒意直衝腦門,渾身血液都要凍僵了。

“前輩饒命!”

他驚恐到了骨子裏,什麼都不講,先跪了再說。

張武壓著嗓音說道:

“你們順天府尹,放任這般惡吏殘害百姓,我看他這官是當到頭了,你替老子傳個話,待我來日取他項上人頭。”

“……”

老鄭駭然失色,一股暖流自襠下溢出,顫栗問道:

“不知前輩……高姓大名?小的也好通傳府尹大人。”

“老子——昊天上帝,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