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飛?”
老鄭驚愕不已。
區區一個江湖惡賊,敢以昊天上帝為綽號,還想殺順天府尹這等朝廷重臣,當真不曉得死字怎麼寫。
驚駭於對方的膽大包天,老鄭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前輩的大名,小人一定通傳府尹大人。”
“那便好,你滾吧。”
張武模仿著汪飛的聲音,負手傲立在高牆上,整個人籠罩在一輪金色的圓月中,身姿筆挺,如破青天,嚇得老鄭以為天上神明下了凡。
“前輩保重。”
掩著心中震撼,老鄭抱拳,起身撒丫子跑路。
可他還未走出幾步,突覺後腦勺一痛,在摔倒失去意識前,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不是說讓我滾嗎?
“讓你滾,沒讓你跑。”
張武心裏嘀咕著,將砸中老鄭的球型蛛絲收回,再甩出去黏住對麵高牆,一躍而下。
孫有德拿了他三百兩銀票,夠他三十多年的俸祿,豈能輕易丟掉?
而且汪飛乃是江洋大盜,殺了人,連身上的銀子都不搜刮一下,不符合他的人設。
看著孫有德不停顧湧鮮血的頸脖,一股惡心感直衝腦門,張武差點吐出來。
殺蜂妖時不覺明曆,如今親手殺人,對於他這個長在春風裏的現代人,多少還是有些衝擊力的。
捂著嘴,壓住翻江倒海的胃,他雙手戴上蛛絲手套,以免搜身時沾上毒藥。
一把碎銀,十餘張銀票,腰後的匕劍,袖兜裏的一小包藥粉,以及……
望著手裏十多根泛著綠光的牛毛針,張武額頭直冒冷汗。
若非他足夠謹慎,沒有給孫有德出手的機會,兩人誰生誰死,那隻有老天爺才知道。
他有蛛絲寶衣護體不假,可眼睛總要看東西,玩暗器的高手必定指哪打哪,眼睛被射中,不死也得變成瞎子。
搜完孫有德,張武也沒放過老鄭。
巡檢相當於鄉鎮派出所所長,與老孫這個總捕勾連頗深,二人沒少禍害鄉裏,饒其一命已是極限。
同樣的一把碎銀,一張小額銀票,以及一本小冊子。
起身借著月光朝封麵看去,張武一愣。
“妖物誌?”
他沒有貿然翻開冊子,以免書頁中暗藏毒粉和毒煙,打開了豈不中招?
將冊子輕輕放在地上,用一根蛛絲黏住封麵,後退出兩丈遠,張武才用力一拉。
“嘩啦——”
書頁翻飛,並無異樣。
“此地不可久留。”
張武用黑布將今晚的收獲包起來,脫下一隻手套,指尖彈射蛛絲,一躍上了高牆,沿著屋頂徑直回家。
平安落在韓二蛋家院子裏,蛐蛐的叫聲突然一止,驚得張武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足足等了半刻鍾,確定沒有異樣,他才摘下頭套,窸窸窣窣的將差服穿在外麵,掩住夜行衣,裝模作樣來到茅廁蹲起了坑。
將一把銀票拿出來,仔細一數,張武吸了口涼氣。
一個小小的胥吏總捕,身上竟帶著五千多兩銀票,簡直是一筆超級巨款。
這年頭,身上隻要帶一百兩銀子,便相當於現代社會的大款、土豪,出門可以橫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