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趙晨曦就算化成灰都不會忘記呀,那正是——薑芷。
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若是旁人見了,誰不讚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隻是此時的趙晨曦卻無心欣賞。
趙晨曦覺得下次出門前有必要先看看黃曆,蒼天啊,大地啊,誰懂啊!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今天這麼寸啊,怎麼在哪裏都能遇到薑家人!她真的隻想快點離開。
“這可是姑娘的錢袋?”薑芷上前詢問道。眼前的姑娘大約十八九歲的年紀,明亮的瞳孔,彎彎的眉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倒是個美人胚子。隻是,從姑娘那顰起的眉來看,她似乎不太待見自己。
趙晨曦細密纖長的羽睫微微顫抖,蒼白的薄唇輕顫了瞬間,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
小疊見自家姑娘遲遲不曾開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怕姑娘這般有些不妥當,於是她隻得走上前一步,微微屈膝,不卑不亢地道:“正是正是,多謝公子相助。”
“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那我且將這小斯帶到衙門,聽候發落,不知道二位姑娘意下如何?”薑芷回禮,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這淡淡的溫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竟使月亮也失了顏色。
“公子自便。”趙晨曦言罷,也不管薑芷是什麼反應,便拉著小疊走了,一點也不猶豫。如果可以,她今生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薑家人,不想與薑家人說話,更不想同他們扯上一點關係,可惜,老天總愛同人開玩笑。
薑芷看著趙晨曦離開的背影,孤寂而又脆弱,直至消失,成了一個小黑點,與這黑夜融為一體。
薑芷暗自道:“好生有個性的姑娘,有趣。還有幾分熟悉,似乎,我是見過這個姑娘的。”
生命的軌跡像是被宿命之線牢牢牽引,迎來了趙晨曦與薑芷不可改變的交集。這是時間的律動,將他們聚攏在一起,分割並重疊的命運紋路交織纏繞成了獨特的圖案。
未曾相見已相識,未曾相識已相思。有些人,一旦遇見,便一眼萬年;有些心動,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被薑芷拽著的小偷強擠出幾滴眼淚,“公子,求求您饒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薑芷絲毫沒有心軟,抓住小偷便向衙門的方向走去,“家家都有難念的經,若都同你這般,視國法如何物?走!且到衙門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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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從窗口吹進來,垂掛在兩旁的窗紗,像是窗戶的兩縷柔發在輕輕地拂動著。寧靜的夜,熟悉的空虛,揭開了心底裏孤絕的惆悵,寂寞繼續著寂寞,哀傷守候著哀傷。趙晨曦倚欄靜坐微風裏,思緒飛揚達九霄,她的未來,到底是怎麼樣的呀?她思索著,卻怎麼也想不出這破局之法。趙晨曦不再奢求“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她也自知自己一介琵琶女,無力撼動薑家,故此她隻想求得自己與小疊一世平安順遂,不再牽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思緒不知飄往何方。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宋媽媽輕聲問道:“晨曦歇下了嗎?”
宋媽媽剛剛進門,便一連串的問,臉上滿是關切:“晨曦呀,最近可是累到了?我總覺得你心神不寧的呀,還是身體不舒服?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宋媽媽這一連串的問題令趙晨曦哭笑不得,叫她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問題,卻又讓她滿心的感動,隻是那般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趙晨曦又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隻得左右搪塞,勉強將宋媽媽送走,宋媽媽還是覺得她的寶貝晨曦太累了,執意要給晨曦放幾天假調整一下。
掩上門,趙晨曦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她心裏一直壓著的大石頭似乎變輕了,一切還沒有開始,上天既然給了她一個機會,她就要好好把握,絕不重蹈覆轍,而不是惶惶不可終日的,這樣不僅什麼都改變不了,還會讓身邊的人替她操心,豈不得不償失?前方,無論是鮮花鋪地,還是荊棘密布,她趙晨曦都要闖上一闖。
窗外弦月如鉤,夏蟲脆鳴,幾許繁星陪伴閃爍著冷月。淡淡清風拂過,繁華街道上昏暗的燈光,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