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薑寂臣指尖輕點椅子的扶手,桌案上的小團子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姿勢,小小的胖手裏握著沾了筆墨的毛筆,

她表麵上隻是用毛筆在上好的宣紙上寫寫畫畫,其實每一條筆墨畫就的不怎麼太直的豎條都是主帳簾子被掀起來的次數。

這次清查一直到正午時分,諸位將領抻著脖子看向主帳的簾子,確定真的不會再有人進來報數時,臉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解脫,

他們這些個隻知道舞刀弄槍的武夫,實在是聽不了算珠的聲音,而且一直坐著,骨頭都要坐僵了!

錢糧史王淼雙手將作為記錄的賬冊呈給薑寂臣,“白銀共計一百八十三箱,總計數目二百萬兩。”

“二百萬兩?”

有一名將領瞬間從椅子上跳起來,伸著魔性的兩根手指,大為震驚的樣子,

二百萬兩啊!

白銀啊!

薑安摸摸自己不知道還在不在的小良心,

不行不行,這是軍餉,不能貪,

她怎麼能和許右侍郎這種人間醜物相比呢!

“說!是不是你們這些狗屁文官都貪了!”

乾員外郎被一個身高八尺、黑熊一樣的將領拎著脖領子薅離地麵,

他雖然昨夜已經料想到今日說不定會有這樣的場景,可還是汗如雨下,

“將軍,我就是個從五品的小官…”

“將軍,我身上沒有軍餉,真沒有啊!”

主帳裏此刻可以算的上是一片混亂,這些將領要不是礙著主帥還在,就快要把這幾位京官給生吞活剝了!

主位之上依舊是一片歲月靜好,

薑安看了看王淼手上捧著的賬冊,又看向麵無表情的她爹,

似乎有些不理解,二百萬兩很少嗎?

她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二百萬兩!

她也這樣問出聲了,

錢糧史王淼注視著這個奶團子,在主帥的示意下回答大小姐的問題,

“二百萬兩不少,可是對於七十萬兵的王軍而言太少了。”

“軍餉半年一發,征稅之後緊接著就是下發各地軍營的軍餉,”

“我朝律法規定,無銜的小兵每半年二兩銀錢…”

將領的軍餉也就更多…

原本鄰近除夕,士兵的軍餉該是多給一錢,畢竟他們不能同家人團聚,

王淼歎了口氣,似有感慨,“今年這除夕,難過了呀…”

團子伸著白嫩嫩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二百萬兩,二兩…

就二兩!

她得抱好她爹的大腿呀!

薑安惡狠狠瞪了眼下首已經快要被武將扒了的一眾弱雞文官,

給出她最中肯的評價:“王八蛋!”

斷人錢財,就是王八蛋!

薑寂臣單手撐額,王淼嘴角抽搐,

大小姐…真是…活潑開朗…

男人敲敲團子的腦殼,低低嗬斥,卻沒有多少苛責的意思,

“以後不準這麼說話!”

薑安:好嘞,金大腿!

她作勢把腦頂的大掌拿下來,兩隻眼睛布靈布靈的望著她爹,

則麼辦,

接下來要不要把他們都砍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