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並沒有很大波瀾,低著頭默默向旁走了兩步。李玄的也跟著緊張起來,惴惴不安地看過去。
她方才說“開始考慮”,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她的身上,隨著每一次飄動的裙裾而心神不寧。
“那麼從前,”丹一終於說話,“也有所謂的王侯將相、達官顯貴,說‘喜歡’我。可那是喜歡麼?那隻是一種征服欲!”丹一搖了搖頭,看向李玄,眼底一片滄桑,“沒有必要,真的。你不是非我不可,你身側不缺女人。”
不缺女人……
李玄心緒紛亂,拇指咯咯壓著指關節,不敢直視丹一,隻借蒼茫月色看清她額前幾綹碎發,那月色籠罩在她頭頂那朵半枯的白蘭花上。
話已不自覺脫口而出:“不缺麼……僅缺你一人。”
好像在僵持,又好像在對峙。
一道打更聲劃破了這片靜謐:“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丹一本在心煩意亂,不知該怎麼跟李玄說清楚。這聲打更,倒讓她回憶起姑蘇悠悠長長的打更。長安城打更不似吳儂軟語,卻有另一番胸襟與豪情。
氛圍被破壞,李玄彎腰撈起落地的提燈,火苗微晃,提起的柔光勾勒出他額上沁出的細汗。他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外麵冷,進屋說吧。”
丹一依言跟在他身後,踏著一地燭光前行。沒走兩步,忽然頓了頓,淡淡道:“浮光守夜,不方便。有什麼便都在外麵講了吧。”
李玄停下腳步回眸,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響。燭火映在他的桃花眼中,燃燒起一朵掙紮的情愫。
“竺丹一,”他向她邁進一步,嗓音在顫抖,“我心悅你。”
“你心悅我。”丹一也向前邁進一步,微微仰頭直視他的眼眸,心一橫,冷聲道,“你心悅我何處?到底不過是圖個新鮮,或是你尚未接觸過其他女人,又許是如同我曾經解決過的登徒子一般,隻是圖我與其他人不同,圖我的外貌、圖我的身子、圖我的性情?”
“李幼度,”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語調蒼涼而悲戚,似希冀又似泯滅,“這些都是可以被取代的。你何必與我糾纏?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同我一塊,其他的一切都不要了?”
丹一每說一句,便向前邁進一步。秋夜蟬鳴燥燥,柔風吹起月白衣袍,她已行至廊下,屈身坐在石墩上,解下唐天倪披上的披風,發頂的白蘭花泛著柔潤的月光。
李玄靜靜聽著,不急不徐跟在她身後。他半倚半坐在石墩前的石桌上,側俯身子望向丹一,身形懶散而眸光渙散。
他低低頭,柔聲道:“可我喜歡的,不隻是你的剛烈、熱情、明媚,不隻因為你的所有、你的一切。”
“我心悅於你,隻因你是你自己。我心悅於你,隻是因為,你值得被愛。”
蟬鳴聲戛然而止。
不,是竺丹一麵對天地萬物,霎時皆恍若未聞。她抬起眼眸,跌入一片深邃的瞳仁中。
丹一仍能聞見,聞見大音希聲,聞見他湮沒於浮世塵埃下的愛意。
因為你是你,所以我喜歡。
因為你值得,所以我愛你。
……
很好,把最後一篇長手稿碼完了!不用擔心他們,因為從失敗開始,他們才漸漸積累感情。事業線開開開,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