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3)

北極厚土洲,東方無波碧海。

紅塵化了人形,腳下駕著紅色道光靜立在水麵上。一旁,一眾兄弟也是各自駕著道光守著。突地紅塵現了狐瞳,厲嘯狐鳴一聲。她化作一道虹光,手上交錯一繞,祭起三尺薄紗,泛淡紅,似紅霞,又若離弦之箭,挾萬鈞之勢,打入那蒙蒙濃霧中。不出一息工夫,聽得一聲悶哼,那紅紗倒飛而回,落在紅塵肩上。

“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呢?”紅塵看著那濃霧之中,麵上有淡淡憂愁,喃喃。隻是那聲音輕柔,堪比花落,叫人聽得不真不切。

百草見紅塵把紅紗收了,問道:“紅姑姑,怎麼……”

紅塵聽著百草有問,忙換了臉色,道:“沒事,不過是些個爛汙東西,已經被我料理了。”說著看了看天色,又說道:“走吧,不然可就當真遲了。”說著,紅塵又是紅光一繞,化作丈長巨狐,載了一眾兄弟,向著先天陰陽山的方麵去了。

中極陰陽洲,先天陰陽山脈,上空三千裏,寒冰陰陽閣。

令狐飄雪像是往日一樣,陪著陳夢雲看過了日出,便先遣這幾個弟子陪著陳夢雲下了水火陰陽宮,自己則留在寒冰陰陽閣,就在那練功場上,兀自的盤膝打坐了起來。

原本這清晨,寒冰陰陽閣中在練功場上有些弟子在靜靜的練功,等著令狐飄雪一坐下來,卻都像是約好了似的,全都縱身而起,離了練功場。卻也不是令狐飄雪與這些弟子的關係不好,隻是單單看著令狐飄雪盤膝坐下時,身下離地一指處有股子無形氣勁頂著,卻像是坐在平地上一般的穩當,就足夠叫人下意識的遠離了。所謂高處不勝寒,寒冰陰陽閣中可算是終年行風,加上現在又是深冬時節,本就風大,可是令狐飄雪自打盤膝坐下後,衣袂卻就是那樣自然的垂著,那凜冽寒風到了他身旁三尺便自行改道,著實是有大道行鎮壓,這世間萬象,輕易是不能侵犯了。

“一個個臭小子看什麼呢。”隻聽令狐飄雪一聲輕喝,“老宮主哪裏的比試都準備好了?還不快點坐下吐息?”

“皇叔,您這不是叫我們為難嗎?您在這呼吸吞吐,大道氣運全被您這一身通天道行鎮壓下我們又如何修煉?”當中有一男子,身著縷銀線的流波袍,一臉的儒雅,隻是頭上帶了個暗金的螭龍明珠冠確實不凡,隱隱有股帝王之氣從中透出。此子便是南極乾位古靜湖國二皇子皇甫逸塵。

令狐飄雪聽了,悠悠一笑,道:“臭小子,你這是到這一眾師兄弟與我造反?”

說著,右手在身側輕輕一撫,一道氣勁激射而出,正衝著皇甫逸塵的麵門而去。皇甫逸塵一見,身形向後一弓,退出丈餘,左臂一帶,勾起一黑一白兩道神光。皇甫逸塵右手撒開五指向前一壓,那兩道神光瞬時一轉,在其身前化作陰陽雙魚,將氣勁化了去。那兩點光華落到皇甫逸塵手上,光華散去,竟是一黑一白兩朵似玉一般的花朵被他捉在指尖。

自始至終,令狐飄雪都不曾睜開雙眸。聽得皇甫逸塵沒了動靜,雙手向著地上一撐,一個後翻,身子騰空而起。兩點寒光從他的身影中飛出。皇甫逸塵見著,將手中兩朵奇花向空中一拋,伸手向前一擋,口中道一聲“咄”,那兩朵奇花上漫天凋落下無數黑白色的花瓣,好似一道屏障一般,將他護了個嚴嚴實實。又見他屈指一彈,兩片花瓣從指間飛出,打上兩點寒光。隻聽得“叮”的一聲,那柔然的花瓣與那寒光一撞,卻像是刀劍一般,鏗鏘而落。

令狐飄雪驀地揮掌向前一拍,又是一道無形氣勁打出,正趕上皇甫逸塵花幕散開,同是一道氣勁打出,二者相對,力道激增。二人同是一個縱身,向後退開三步。

才穩住身形,令狐飄雪哈哈一笑,朗聲道:“到了逸塵這般,在老宮主哪裏才不會丟人啊。”

“皇叔說笑,我要不是有這陰陽靈明花依靠,方才那一式霜花鏢,我可當真是擋不下來。”皇甫逸塵說到,手上道光一閃,陰陽靈明花悄然裂開,化作無數花瓣飄舞著落回皇甫逸塵體內。

令狐飄雪目光一凜,說道“還算你小子識相,還知道老宮主那裏又厲害的。”

說罷,令狐飄雪招呼了皇甫逸塵,叫他點了閣中道行尚可者,待的之後隨皇甫逸塵一道下去水火陰陽宮,自己則飄搖離閣去了。

卻說這令狐飄雪離閣,徑直去了水火陰陽宮,見過了老爺子,正趕上一切布置停當,便同陳夢雲一同迎接起賓客來。不到半刻,各路賓客已然來了大半。隻聽得一聲狐鳴,紅塵和九子幻化在宮門之外。

剛落地,就聽得紅塵嫋嫋清音:“小九,慢點。”

萬象不待紅塵站穩,就借一道華光進了陰陽大殿,來到老爺子身前。現在萬象,飄飄白發,劍眉星目,挺鼻薄唇,頭戴九龍繞珠鎏金寶冠,身著流水浣墨黑白寶衣,足蹬素黑流雲踏天靴,端的是一翩翩少年,以往那副孩童皮相全然不複。站在老爺子身前,竟叫老爺子也差些沒認出來。

“爺爺大壽,九幽險些便晚了。”萬象一笑,伸手在身側一拘。青、碧、黑三口寶劍登時幻化而出,飄在萬象身前。老爺子撫髯輕笑,伸手將青綠仙靈劍攝入手中,如同珍寶一般,蒼老的手指在劍脊上輕輕撫摸。片刻,老爺子才悠悠說道:“好小子。”說完,便長笑起來,萬象也在一旁跟著笑。祖孫二人,全然不顧旁的了。

令狐飄雪看見祖孫二人聊得甚是歡快,就先讓眾人各自回了自己房間準備老爺子大壽,留了青藤和泣淵跟著陳夢雲去見皇甫絕,畢竟來了,總是要向見過父親的,免得到時候筵席上見了尷尬,不提。

快近晌午,壽宴終於開始。這中極先天山脈令狐古世家好大的排場,高朋滿座,這偌大的水火陰陽宮已是人山人海,竟還在周圍山麓開辟出許多別院,絲竹管弦,鶯鶯嫋嫋,繞梁不絕,當真一派氣派景象。

絲竹悅耳,管弦嘔啞,處處祥和。九州之內有臉麵的任務盡皆來賀;高朋滿座,祝酒談笑,佳釀飄香,觥籌交錯,十分熱鬧。令狐飄雪帶著夫人麟兒隨著老爺子坐於上座,同迎來賓眾人。談笑悅情,倒也忙碌。隻是萬象覺得無聊,扯上千幻,偷偷地離了筵席,叫上青藤泣淵,出宮撒歡尋樂去了。

老爺子知道萬象自小不喜歡這般喧鬧的場麵,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著他去了。令狐飄雪暗中遣了紅塵悄悄跟著,便也再無他言了。

萬象他們出了水火陰陽宮,徑直向南順著山道便上山去了。看著百獸嬉鬧,雀兒飛鳴,魚兒遊戲;又看著山泉曲折,蜿蜒流淌,光影稀疏。雖說是冬季裏,他們四個上了這太陽支脈,因地氣溫厚,竟也見不到什麼冬日裏的景象。皇甫泣淵更是少有這般機會和萬象青藤出來,更是撒了歡。隻見他腳下踩著地脈,身形飄忽,幾個交錯之間便T閃的萬象和青藤眼花繚亂,當真是窮盡了一身道行也追不上他。最後無奈,隻得請出千幻幫忙,用幻術擾了他的判斷,這才追上。

追上的時候,泣淵還一個人呆呆的在原地站著,眸中不見半點神采。還得千幻在他眼前用手一抹,才將他放出來。方才出了幻境,泣淵那股子暴虐脾氣就開始作怪,雙手一抓,借兩點黑芒直逼千幻。萬象手疾眼快,大袖一卷,將那黑芒收走。正待詢問千幻有無異樣,卻見他身子忽的虛無了。突的頭頂樹梢上一聲輕笑,隻聽千幻道:“這兒呢!”

這千幻倒也自在,不知什麼時候上了這樹梢上去獨自飲酒,隻留了個幻象在下麵迷惑三人。“好哥哥,竟也這樣,把人當猴兒耍嗎?”不帶萬象說話,青藤腳下嫩草突的瘋長,一息的功夫已經纏上了千幻。千幻不然,嘴角一咧,問道:“好弟妹,我在哪?“

青藤這才覺出不對,頸上一涼,渲夢扇已經鉤上了自己脖子。“好哥哥,你也真是……”青藤說了句,碧綠道光周身一繞,借一道碧光來了萬象身邊。做了個鬼臉,對千幻說道:“好哥哥,我不打了。”

萬象和泣淵噗嗤一笑,叫青藤好生尷尬。萬象捉了她的手,輕聲道:“打架還許賴皮的?這要是都像你這般,那還有什麼意思。”“你有意思你去。”青藤朱唇一扁,幾乎就要落下淚來。泣淵看見這兩人眉來眼去的,吐了吐舌頭,退到了一邊去。

千幻看著他們兩個,咂了口酒,輕輕咳嗽了一聲。二人一聽,自知是失了分寸,忙撤了手,雙雙臉紅起來。千幻看在眼裏,不由嘴角輕笑,心說:“臭小子,和青藤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就這麼放不開…”萬象看見千幻嘴角的笑意,更是覺得尷尬,忙道:“哥哥,有這上好的凝香百葉草酒,怎麼也不請我喝一口,”說吧,將千幻手上的葫蘆攝了去,對著嘴猛地喝了起來。

千幻手中一空,酒葫蘆已經去了萬象嘴邊。千幻修行近四千年,專精於幻術一門,但是這種種尋常道術用的卻不如萬象熟絡,再加上萬象是他的幼弟,自是對他愛護有加,便就由著他的性子去了。隨意笑笑,不做言辭。泣淵在一旁閑的有些無聊,嫌萬象和青藤總是拘著他,趁著這是萬象千幻在一旁鬧著,青藤眼中除了萬象再無別人的空當,借了地氣,悄悄順著地脈遁走道一旁去了。

皇甫泣淵位列南極乾位古靜湖國四大國師之列,風水術數自是了得。他自己一人悄悄遁了去三人竟都不曾發現。皇甫泣淵這便是真正撒歡了,正好這太陽山脈地氣溫厚,素流急湍,虯木嶙石,一派清新。泣淵腳下踩著地脈,順著地氣遍尋奇石異水,盡找些地氣極好的鍾靈毓秀之處,一一尋過,頓覺心中一陣歡暢無法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