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皇甫泣淵歎於陰陽先天山脈的奇山逸景,尋了一處僻靜的所在,靜靜坐下。眼見他坐的位置,前有大湖,後有秀木,百禽爭鳴舞翩翩,池魚嬉戲遊淺底,一片大好景象。時有清風吹拂而過,卷起樹梢沙沙作響,仿佛天地之間,隻餘下這一份自然深遠之意,再無其他世外之物能與之相較。皇甫泣淵心中有所感悟,不經意之間勾動地脈大氣。身上神光熠熠,放出百丈七彩霞光,隻因之前他心中擔心叫萬象與青藤千幻尋著,在身邊借著地脈起伏做了陣勢,將自身氣息給掩了去,這百丈七彩霞光竟是半點也不曾外泄出去,倒是更無人尋到了。

皇甫泣淵心有所悟,閉了一切感識,隻一心體悟,不曾發覺身後竟一有人不管他的陣勢,身形飄忽之間已經站在自己身後。身著青藍布衣,麵相淳厚,隻是濃眉入鬢,隱隱中透出些戾氣。那人看著皇甫泣淵在這裏靜心體悟,嘴角輕輕一笑,輕聲說道:“皇甫家什麼時候有了這般的好小子了。”說罷,靜靜的聽了聽,又是一笑:“哎呀,叫哥哥姐姐擔心可就當真是不好了。”

這人抬眼向天上一望,隻是這一眼,就叫皇甫泣淵之前補下的陣勢分崩離析,竟是一點都不剩。陣勢一散,皇甫泣淵身上的百丈七彩霞光便衝天而起,在這山中尤為顯眼。卻說萬象、千幻、青藤三人正在找尋皇甫泣淵的蹤跡,突見遠處泛起七彩霞光,當即變覺出了是皇甫泣淵的道力。俱是借了華光,飛也似地向著霞光泛泛之處而去。

三人道行精深,一會兒便找到泣淵所在。見著泣淵身後立著一人,三人俱是從未見過,都是心中一驚,屏息凝神,生怕出一點聲響。卻不想三人才有了計較,這人便回頭來看著他們,在萬象和千幻身上看了兩眼,又看了看青藤,突地說道:“哥哥姐姐都到了,小孩子在不出來,哥哥姐姐就要打屁股了。”說著,伸手在皇甫泣淵的天靈一點,頓時見著皇甫泣淵身上道氣流轉,七彩霞光盡數收歸。一口濁氣從鼻中逸出,泣淵醒轉過來。

見著皇甫泣淵醒轉過來,那人微笑,道:“滿招損,謙受益。好孩子,一次別吃得太多,當心撐著。”青藤和萬象一同欺身上前,照看泣淵有無異樣;千幻向著那人拱手一禮:“多謝前輩,後生這裏謝過了。”那人見了千幻這番,臉上忽然不快,雖是千幻有禮在先,卻也不作回應,自己說道:“這個大哥,當真是把孫子都給教迂腐了!”

這人突然一語道出,聽得千幻摸不著頭腦,心道這人好生奇怪,人家道謝竟也不理,當真是叫人不快。若不是因你並未傷了淵兒,誰與你這般客氣。隻是畢竟人家道行高於自己,也不好發作,隻好硬了頭皮說道:“迂腐也好,禮節亦罷。不論前輩怎麼說,總歸您是要受晚輩這一聲謝的。”

“受與不受,還由你說了?”那人隨意一側身子,卻總是避著千幻,總也叫他不能禮成。千幻被他這般戲耍這,心中火氣直冒,剛要發作,就聽那人說道:“千幻,這便要生氣,還真是越發的不像你大哥了。”

千幻一愣,脫口問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不光是你,便是我身後的萬象青藤,你那一眾兄長,我可都是清楚的緊。”那人一笑,身形一晃,閃到千幻身後。千幻心中一驚,連忙縱身閃躲。那人隨意將手一伸,捉住千幻的手臂,也不見他使力,千幻卻是怎麼樣也掙脫不出來。那人悠悠笑著,身後悠悠的風起,就見著一張殘卷憑空從他身後幻化出來。千幻見了,麵上一驚,叫道:“宋爺爺?”

“宋爺爺?”萬象耳力好使,聽得清楚,當下回過頭來,看著那人。看著那殘卷,萬象突然一笑:“宋爺爺,你當真是會欺瞞人。”

宋天哈哈一笑,身後的殘卷隱去,看著萬象笑道:“你這臭小子,在我麵前就屬你沒大沒小。怎麼,相好的也不跟我說說?”

“您又不是不認識青藤。”萬象笑道,將青藤拉到身邊:“草兒,宋爺爺。”

“宋爺爺,草兒看您也不是個拘泥俗禮小節之人,這便算是算是見過了。”青藤略一俯身,看向宋天。宋天見青藤口齒伶俐,心智奇巧;又見她生的玲瓏剔透,不覺笑道:“好伶俐的女娃子,當真叫人喜歡。怎麼,這些年皇甫家的運數好到如此,竟全是些好苗子了嗎?”“宋老弟,你來了就來了,去找這些後生的麻煩作甚。”宋天正說著,就聽著令狐老爺子的聲音淩空而至,猶如洪鍾大呂一般在眾人耳畔回響。宋天一聽,放生大笑,說道:“嘯天大哥,多年不見,道行竟已經如此深不可測?”

“行了,後生麵前,你也不怕笑話。正好你在這,帶著孩子們趕緊回來,該來正事了。”老爺子不溫不火,亦不與宋天說鬧。宋天似小孩子一樣,突地泄了氣,說道:“這就來。”揚手一揮,殘卷在手腕處一繞,把眾人一卷,一眨眼,就到了老爺子壽誕的宴席上。滿座賓客,無不震驚。

老爺子見著宋天他們現了身形,撫髯從坐上起身,朗聲說道:“今日老朽生辰,諸位九州豪傑肯賞臉前來,實在是叫老朽心中感激。此乃其一,其二,便是我這結拜義弟今日也來了我水火宮,實在是百年來的幸事。”說著,看向宋天。今日所來之人,有許多晚輩後生,雖說聽過宋天名號,卻總也是不曾見過宋天真容,也隨著令狐老爺子的目光看向宋天,一睹傳說中的歸墟尊之風範。

宋天性子不喜禮節,突地一下子叫這許多雙眼睛盯著,渾身的不自在。老爺子與他相交甚深,自然是知道宋天的脾性,也不想叫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犯難,道:“正好,老朽與賢弟俱在,且好好看看九州的諸位人傑英才的本事如何?”

“自然是好的,九州會盟,弟弟男的回來一次,自然是要看看的。”

“好!賢弟就是爽快!”老爺子一喝,“諸位若是沒有異議,那就請移步浣裳湖,此處地氣溫暖,用來九州會盟最是合適。”

說起這九州會盟,乃是九極血脈每百年一次會武,自老爺子和宋天證道以來,便都是以老爺子壽辰為期,在中極水火陰陽宮中舉行。九脈之中英才豪傑你來我往,相互切磋,倒也是每百年中九脈最為看重之事。

由宮中童子下人領著,不多時所有來賓俱已經到了浣裳湖畔。寒冰閣主令狐飄雪和寒冰夫人程夢雲早已經在浣裳湖處等候多時。令狐飄雪見著人已到齊,運氣體內道氣,道:“又是百年,今次會盟,依亙古之慣例,恭請老宮主抽取第一輪雙方。”

老爺子點頭,雙手伸出,運氣在指尖一頂,雙手各逼出一滴鮮血,在浣裳湖上方飄著。老爺子右手一轉,一股旋風憑空而起,將兩滴鮮血卷在其中。旋風速度漸快,兩滴鮮血順勢甩出,落在人群中兩人眉心。令狐飄雪一看,說道:“第一輪比鬥雙方:南極乾位皇甫逸塵,對東極離位周冊軒。”

令狐飄雪方才說完,隻見一黑一白兩朵奇花托著皇甫逸塵落到浣裳湖上。他意氣風發,器宇不凡,悠然的站在陰陽靈明花上,沉靜自若似謫仙一般。浣裳湖畔,無不讚賞他的氣度。倏忽見一團火光漫天,東極離位周冊軒駕一條火龍淩空而來。他身著東極離位赤紅暗紋千火袍,頭戴赤金明珠冠,腳蹬暗紅火雲靴,眉清目秀,端的也是一青年俊才。周冊軒當先向皇甫逸塵一禮:“逸塵兄,你我百年未見,不想竟還是被選在一起,造化當真弄人。”

皇甫逸塵站在陰陽靈明花上,緩聲說道:“百年之前,你我尚未分出勝負,隻看今日了。”“不錯,如此,周某便盡力而為了。”周冊軒肩頭一搖,腦後現出功德寶輪,帶起熊熊烈火斬向皇甫逸塵。皇甫逸塵目光精明,亦是現了功德寶輪,抬手一指,陰陽靈明花上飛出無數花瓣,閃著朦朧的道光,紛紛擋在他麵前。他雙手交錯一繞,揮手在身前一壓,手上繚繞出一黑一白兩道光華,倏忽黑花從腳下升起,見他右手抬起,向前一指,道氣流轉,黑色奇花上黑色道光閃耀,周冊軒的功德寶輪攜烈火熊熊不息,在他身前三寸也不能再進毫分。浣裳湖畔有眼尖之人,分明看見皇甫逸塵腳下湖麵饒是在這地底火脈之上,也是結了冰霜,不由得叫人倒吸一口冷氣,暗歎他的道行。

周冊軒見著皇甫逸塵祭起寶花,厲嘯一聲,駕起火龍,在空中一轉,祭出東極離位火德道火,彌天燒煉起來,淩空向著皇甫逸塵壓去。皇甫逸塵掌指一翻,緩緩向上一抬,黑色寶花之上光芒閃爍,又化出一朵黑色寶花,懸在皇甫逸塵頭頂,黑色光華流轉不斷,黑色花瓣紛飛亂舞,好似群蝶一般在烈焰之下,寧做撲火之蛾,也要舞的翩翩。黑色寶花之上寒氣凜凜不斷,將皇甫逸塵護了個嚴嚴實實。周冊軒的道火如何猛烈,不能將這寒氣破除。

周冊軒招式打的淩厲,偏偏對上皇甫逸塵隻守不攻,前番動作到都是白費。浣裳湖畔,令狐老爺子和宋天二人看著皇甫逸塵很周冊軒比試,看著兩個人一攻一守,宋天微微笑笑,抿了口香茗,與老爺子說著:“大哥,這周冊軒攻伐起來還真是和我當年有些相像。隻是這皇甫逸塵,打起來不溫不火,隻守不攻,當真是皇甫絕的後嗣?”

老爺子微微一笑:“你這些年在天境之中修身養性,也有多久沒回來看看了?逸塵這小子真些年一直在飄雪的寒冰陰陽閣中修行,飄雪天天教他,性子早就跟這浣裳湖似的了。他手上拿一對陰陽靈明花,那黑花又是純陰防禦至寶,加持在身當先不敗。這孩子要是殺伐起來,斷斷不會比你當年在寶峰國差了。你且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