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卻說這兩場比鬥過,浣裳湖畔眾人俱都是有些心驚膽寒。兩場比鬥下來,尚不足兩個時辰,皇甫逸塵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挫東極離位兩位子嗣;再見他自身,衣袂飄飄,翩然出塵,全不似比鬥之態。如此一般氣定神閑,一時竟無人再來比試了。

過了些許時間,許是浣裳湖上太過平靜,叫人等的不自在,青藤捋了捋頭發,蓮步慢搖,就要上前去。萬象一見,忙伸手拉住她,道:“草兒,你做什麼?”“自然是去與皇兄切磋一二,九郎莫要攔我。”青藤輕生回答,衝著萬象笑了笑。萬象突的一急:“我不攔你,你若傷了怎麼辦。你的身子……”還不待說完,青藤已是縱身駕起道光,去了皇甫逸塵身前。才到他麵前,不待青藤開口,隻聽皇甫逸塵開口,聲音之中似是透著些許的無奈,道:“欠妹妹的因果,終歸是不能免去的。”

“皇兄說笑了,隻不過你我長久不見了,對妹子下手可要輕點。”青藤莞爾一笑,當真是嫣然無方,叫浣裳湖讓眾人都看的癡了。皇甫逸塵見了,麵上微微一笑,側目向著浣裳湖畔上令狐飄雪處望了一眼,輕聲說道:“妹妹,你平常不怎麼見紅塵姑姑,怎麼她這一身媚惑倒是讓你學了不少。”

青藤聽了也不生氣,麵上就這麼淡淡的笑著,同樣是往浣裳湖畔瞥了一眼。隻見紅塵正站在台上,麵掛一絲淺淺笑意,眼波流轉,情意款款。紅塵也不說什麼,嘴唇微微一張,似是說了什麼。青藤看在眼裏,眼波流轉,心中當時已有了計較。隻聽得青藤緩緩說道:“皇兄若是這樣一般油嘴滑舌,可怎生是好。若是將來有了嫂嫂,可隻盼著別是個母老虎才好。”說罷,青藤欺身向前,手上化出碧光,撒下點點光點,落在浣裳湖中。卻說皇甫青藤這還魂草原身幻化當真是有大造化,一身道氣運行,不待出招,幽幽清香已是逸散開來。浣裳湖畔原有些困頓之人,嗅了香氣,靈台一震,頓時清明。

皇甫逸塵見著皇甫青藤欺身而來,指間兩朵寶花四散開來,手上一道黑色道氣凝練作劍氣,向前一擋,正趕上皇甫青藤雙手一左一右兩道碧綠劍氣刺來,堪堪擋住。皇甫逸塵看著皇甫青藤的招式,道:“妹妹當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萬象那一身的禦劍奇術,怕是要被你學了一半去吧。”

“皇兄,比試就比試,好好地你激她作甚。”萬象坐在湖邊看著,冷不丁聽著皇甫逸塵這麼一說,心中登時有些不痛快。他麵色陰沉,冷的比過深水寒潭。宋天在一旁看著,嘿嘿笑了兩聲:“這小子,還挺有脾氣的。”

皇甫青藤亦是同樣的反應,朱唇一張,道:“皇兄,你這些年下來,當真是學的油嘴了!”說罷,右手劍氣反手一挑,將皇甫逸塵劍氣挑開,左手劍氣順勢向前一送便已從手上竄出,直直衝著皇甫逸塵麵門刺去。萬象在湖邊,看著青藤動作,心道這許久不見,想不到沒了自己的指教,青藤將自己這禦劍奇術練到這這般火候。青藤左手那一道劍氣,看似是一道劍氣,實則是暗藏了三道劍氣在裏麵,這三道劍氣的力道不同,打得力道也不同。所幸青藤現下隻是禦劍奇術還不到火候,不然皇甫逸塵身上非是要多出三個窟窿來。外行看不出來門道,這皇甫逸塵卻是終日在這寒冰陰陽閣中,萬象的禦劍騎術倒是見得多了,再加上青藤的火候不到家,總算也是讓他給躲開了。

隻見皇甫逸塵是借勢後仰一翻,在空中一個跟頭向後翻出數尺,總算是堪堪的避開了那劍氣。才剛剛退開,突地覺得自己四肢上一陣濕涼,一股子濃濃的濕腥味道就傳了過來。皇甫逸塵一驚,心道一聲不好,一心隻是想和這妹妹緩緩過上幾招,不想一時大意,不自覺竟然已經著了青藤的道兒。

原來青藤出招之前的招式並非是起手,她那點點璧光,乃是用來馭使浣裳湖中水草的暗招。還魂草本就是凝結天地精華所化生的草木之精,青藤借著自身道行催持,隻是這麼一點工夫,湖中的水草瘋張,將皇甫逸塵的四肢纏了個結結實實。

皇甫絕在湖邊樓閣之中品著香茗,湖上一切自然是看得清楚。見著皇甫逸塵叫青藤給縛著,“嘭”的一聲把手中的茶盞拍進了身旁的九玄鐵木桌子上,大喝道:“臭小子,你有鎮世道行,還去管什麼狗屁因果!”在說完,就聽見令狐飄雪傳音而至:“皇甫絕,你手上有點輕重,硬拍九玄鐵木你竟也沒折了手!”

“我罵我自己的兒子,那裏輪得到你這隻老狐狸在這裏聒噪……”“皇甫絕你給我把嘴巴放的幹淨點。我家主人那裏論得到你來評頭論足。”皇甫絕還沒說完,就聽得紅塵反唇相譏,言語中多是怨氣。紅塵同皇甫絕素有恩怨,最忌諱聽見皇甫絕的聲音。紅塵身為天下狐王,雖說如今臣服於令狐飄雪,但是傲骨仍在。

令狐飄雪聽著皇甫絕和紅塵又漸有摩擦之勢,未免擾了其他諸人的興致,不得不出言勸架:“紅塵,規矩呢?”

“主人!他皇甫絕欺人太……”“我說的是什麼?”令狐飄雪嚴詞正色,威嚴不可撼動,紅塵也沒有了話說,隻是身上紅光一繞,化了狐形,一縱上了房梁,不去理睬眾人了。萬象見著紅姑姑上了亭頂,也借著一道道光上了亭頂,去找紅塵了。

湖上,皇甫逸塵依舊是給青藤用水草縛著,動彈不得。青藤手上喚了一團綠光,遠遠的將皇甫逸塵攝住。皇甫逸塵對於青藤乃是還魂草一事心知肚明,曉得她憑借原身異力所喚出的這些水草厲害,方才想要喚出陰陽靈明花來,便青藤用這一道綠光給攝住,一身的道氣都動彈不得。青藤這一道綠光不是別的,乃是先前萬象銀花大成之時百草用來給他護住下丹田的“大清靜藥仙光”,隻因青藤是還魂草所化,藥理一道混天自成;再加上又是將來的弟妹,百草就把索性這大清靜藥仙光傳給她了。

“單單是有一道大清靜藥仙光還是不夠,逸塵皇兄的道行不比青藤差,憑青藤的道行,大清靜藥仙光未必壓得住逸塵皇兄。”萬象看著,緩緩說道。的確,青藤用大清淨藥仙光封住皇甫逸塵的經脈同時,從袖中取出一根碧綠的玉簪,在身側隨手一劃,幻化做一把桐木做的琵琶,簡單質樸,不帶一點雕刻修飾;琴頭上嵌著一塊圓形的九玄寒玉,隨著青藤道力的催持之下不斷泛出清寒的光芒。紅塵身在亭頂之上,看著青藤手上喚出了這琵琶,狐首一台,腹部微動,說道:“小子,你家這可人兒的琵琶,可是你送的罷?”

“紅姑姑的眼忒尖。”萬象一笑,“這把‘清平調’上所用的神桐木可是我用九玄寒玉的玉髓養了近千年。當時取了神桐木來製琵琶的時候,流出的汁液都已經泛了上好的玉色,且有了九玄寒玉的寒力。給青藤來用是最好不過的了。”

紅塵聽了,微微哼了一聲:“你這臭小子,當真是擲千金來搏佳人一笑。”正說著,就聽見一曲琵琶聲聲聲切切,傳入耳來。隻見青藤玉指纖纖,轉軸撥弦,琵琶聲化作漣漪圈圈蕩漾開來。那聲聲琵琶曲,聽得直教人心中沉靜,再也不起半點爭鬥之心。皇甫逸塵手中原本還能勉強彙聚一些道氣,聽了青藤的琵琶,就連那一點道氣,也都緩緩地散了。老爺子在亭中看著聽著,偏首看向皇甫家的位置,道:“皇甫絕,你這閨女越來越出息了。”

皇甫絕起身道:“老爺子過譽。青藤的能有如今的道行,終歸是仰仗了飄雪的教導和她母妃的道行,沒什麼好說的。”

“《清平調》。”紅塵趴在亭頂上,凝神靜心的仔細聽了聽這《清平調》的曲子,抬起狐爪搔了搔耳朵,“厚中有虛,兩生相化,老宮主的曲譜當真是有些玄奧,我這道行竟也聽不出這譜子確切的音律。”

“不怪姑姑聽不出來,草兒把這譜子反著彈了,實虛相化間的軌跡就越發的模糊不清了,難以尋覓了。”萬象聽了,輕輕說著。他自幼聽著父親彈奏此調,又曾親眼看著父親用此調在轉音之間誅殺三個邪道老鬼。那三人的道行加起來怕是老爺子也是要給他們壓一頭,況且令狐飄雪當年用的是七弦瑤琴,而《清平調》的曲子原是給琵琶的,化用作琴譜之時就已失了三分威力。如今青藤使將出來,又借著萬象精心替她煉化的‘清平調’之力,實實是將著曲譜的威力用到了極致。

正說著,隻聽著皇甫逸塵一聲悶哼,額頭上青筋暴起,麵色漲的通紅,一口汙血從嘴角溢出,滴在自己的衣袍上,簡直是觸目驚心。皇甫絕在湖邊看著,內中唯恐皇甫逸塵敗下陣來,掃了自己家的顏麵,心中一急,便是要大喝開來。可誰知方才要喊,就隻見一隻纖纖玉手搭在皇甫絕的肩上,也不用力,卻已經是讓皇甫絕連嘴唇都動不了了。

“老長蟲,你可千萬別瞎叫喚,要是打擾到了我侄媳婦鬥法,我可真的不饒你。”

皇甫絕聽著這是個女人的聲音,還隱隱有點耳熟,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誰。可是對方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一股子陰厲的內氣便呼呼的往自己的經脈裏麵竄,又真的是不得不暗自運氣擋著,當真是想不起這女子是何許人也了。

“老長蟲,我和你說話呢,你這一句話都不說還有一點做國君的樣子嗎?”這女子見著皇甫絕不答話,手上的力道猛的一緊。皇甫絕吃痛,悶哼了一聲,可周邊旁人卻似是並沒有人聽見。來著道行之高,著實是叫皇甫絕膽寒。

皇甫絕正兀自為難,聽著一聲洪鍾大呂,湖上二人已然分開,卻是這一場已經畢了。令狐飄雪走向眾人麵前,緩緩而道:“一場比過,卻該是世侄和世侄女均占了個平手。如此,下一場便是要在煩請老爺子從八極的各位豪傑中再選出二人,好叫世侄和世侄女都能有個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