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教養不允許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女孩子寸步不讓,可她大步流星拉著另一個男人逃離他的視線,吃味不是,埋怨也不是,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問出口,“駱菲,你把我忘了嗎?”他的口氣近乎是責怪。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像前三十年做的那樣,隔岸觀火的、不失風度的將那些不合心意的、不合母親心意的女孩推開,可他發現駱菲不一樣,她是鮮亮的,姣好的,近乎是吸引他的。她大膽,永遠遊離於規則之外,劇院舞台上,醫院病房裏,她所展示的概是她的家庭對她良好的教養,工作和興趣分的清明,也做的都好。
【我想裴先生應該和別裏科夫是知己。】
【?】
【裝在套子裏的人。】……
她在諷刺他把自己的思想和身體都裝在一個有形或無形的套子裏,墨守成規,可也確實是這樣的,他永遠都不敢忤逆母親,因為他愛她,也永遠都不可能做出不符合他身份的事,譬如跳舞。
裴書臣自持財寶,將人家捧來的一顆真心又當成賤賣的白菜,去換取自己衝破牢籠的籌碼,女孩兒看穿了他,也願意配合他,激怒母親,悲戚戚的死在破巷子裏。
可這就是結局嗎?
不。
他想不是的。
“你怎麼可以連我都忘了?”不等駱菲奪門而出,又緊著逼她。
她但凡都點兒氣性,現在都應該回過頭來,扇他兩巴掌,叫他不要再試探自己的底線。可駱菲的身體實在不允許,她不行了,她的心被蟲蟻齧咬的千瘡百孔,她握緊周伯青的手指,指尖泛白,鬆開指定一片紅。
她們踏入電梯,陸助理代勞按了三十八層的電梯。
“你就沒有話跟我說嗎?駱菲,你以往都是有話跟我說的,你為什麼不肯停一……”裴書臣駐足原地。
男人幾句不知所雲的話被隔絕在門外,駱菲再也支撐不住,滑坐在地上,嗚嗚哭的欲絕,那頭裴書臣哀戚戚的看著緊緊閉死的電梯門,身體僵硬,像是在這數九寒冬天裏一座冰雕。
胡楠幾個插著兜一擺一擺走到裴書臣身邊,巴望著腦袋,原本斥責這姑娘心術不正的話也說不出了,方才聽了一遭,也知道姑娘在他心底是徹底紮了根,若是真戳到心窩肺管子,也不好收場,所以他們也隻是幹巴巴的看著,裴書臣撇過腦袋,快速揩去兩行淚。
當年裴家的醜事鬧的沸沸揚揚,但他們聽說也不過就是他被一個壞女人戲耍了,而他的母親一如所有貴婦人所做的,去趕走奪去她兒子心智的、門不當戶不對的、心術不正的女人。
但事總有反常,那姑娘強得很,吳女士隔三差五的警告沒用,無所不在的使絆子沒用,最後竟然用出了這輩子超出他認知範圍的方式去維護、去抓住兒子的衣角,叫他不要被壞女人騙了。
某日,涼月。幾個漢子將人堵進黑巷子裏,漫天的髒話潑進她心口,將她的自尊都踩進了泥裏,殺人不過頭點地,公園小徑散步時,她自曝在武館當過許多年的學生,目光上下打量姑娘細胳膊細腿,風一吹就快折的樣子,他不信;醫院急診室、ICU病床上,血淋淋的,他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