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死你!”湯瑪斯頓時被激怒了,“敢這麼看我……”
“嘿,湯瑪斯,我說湯瑪斯,別打了!”叫威廉的少年被神父的眼神嚇得一抖,急急推了伸手就要再來兩拳的同伴一把,“打出人命了的話我們可是有大麻煩的!你知道的,他要是死了,我們在這邊也會呆不下去的。教皇知道所有神官的生死……”
湯瑪斯聞言瞬間打了個寒戰。他想起了自己還是小孩時,同族一個被巡回神官被奸了妻女後憤而複仇的男人沒兩天就被拿著畫像和地圖找來的聖騎士帶走了,要不是族長察覺得快,整個村的人就都要被全滅了……該死的!這男人低咒著把克裏斯頓擲在地上,然後拉著少年坐上馬車一溜煙跑了!
負傷的神父趴在雪地裏咳嗽起來。
……這群蠢貨,到底是沒搜他仆人身上的衣服也沒注意那家夥啊。要是他們這麼幹了的話,說不準自己這次就真的死在這裏了……
思及此,克裏斯托不由出了口氣坐起身,抹了一把嘴角腥甜的血漬:“皮埃爾!”他有點無力地喊,“扶我起來!”
在劫匪來之前就抱著頭逃出很遠的男仆在一個小山包後小心地探出了頭。在神父終於快要不耐煩起來的時候,這確認安全無虞的膽小家夥才球一樣移動著,艱難地帶著滿身雪花和包裹著食盒的皮毛大衣在雪地裏挪過來了。
“主人,車沒了……”男仆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剛才一路走過來的時候我有留意,附近完全沒有可以留宿的地方,雪地上除了我們的車轍之外也沒其他痕跡,怕是坐不上便車……”
沒其他痕跡……?神父愣了愣。這不可能,光是剛才那兩個人看著就不像會要專門遮掩行跡的家夥,看他們回去的方向,和自己來的並不是同一個,還有那動作,絕對是來不及清理掉腳印的。
那麼說是魔法咯?流浪巫師一類的人嗎……男人有點迷茫地呼出了一口帶著血腥氣的白霧。肝髒很痛。他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了,連帶仆人的驚呼聲——
“主人,主人!好像有人過來了,醒醒啊!主人……”
神父已經酡紅著臉昏迷了過去,他明顯是發燒了。那個可憐的小仆人喊了半天見不能把人給弄醒,隻好把一身傷的男人拖著藏到了大石頭後麵,縮在棉衣裏又驚又懼地瞪著在雪地裏越來越近的幾個小黑點——他可不敢隨意呼救。天知道那是些什麼人……
雪突然下大了。
少女扯得十分尖利的嗓音在鵝毛似的大雪裏飄了過來。
“你敢叫我婊|子?我這都是為了誰?好啊,老娘要死要活把命都豁出去了,你就這麼報答你的姐姐?”
“少拿我做借口,漢娜!”黑點中的一個憤怒反駁道,聲音聽起來是個還在變聲期的少年,“你就是想從索羅斯先生那裏拿到好處而已,現在那些估計全都要泡湯了吧?他連安排個人接我們都不願意,大概恨不得我們凍死在雪地裏吧。至於報答……呸。阿米莉亞小姐幫了我們不少,你就這麼報答她!看看老爹的腿,腫成這樣還得出來這冰天雪地的,都是你的錯……”
“閉上你的臭嘴!”女人尖叫起來,“沒有我,你現在還蹲在田地裏發臭,一輩子都得當個窮死的農夫!要記住了,是我給的你當騎士老爺們隨從的機會,是我,是我!不願意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回去被那個主教剁碎了——”
“夠了你們倆!咳咳咳……我不行了,腿凍僵了……”
縮在石頭後麵瞪著受驚牛蛙般雙眼的皮埃爾愣了,他一軲轆爬起來往聲音的來源處望去。是漢娜他們一家人……該死的,怎麼走的是同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