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4章 銀之乙女(Jungfrau)將門打開(2 / 3)

到現在才想要依靠這個自己一開始拚命想要甩掉的東西,未免顯得太過自私。但即使如此,隻要依靠《劍刻》的話說不定就能通過城牆了。

「《山羊》」

回應呼喚而現身的,是一把長槍。

——拜托你了啊。

剛才自己成功地用它把書本高高地發射到了天空上。所以應該也能讓自己的身體飛起來吧。

「走吧——《山羊》!」

雙手緊緊地握住槍指向天空後,長槍帶著西斯一起發射了出去。

——太好了。成功了!

雖然剛才是和瑪娜一起完成的,但那成功發射的感覺自己仍然記得。而西斯確信能夠成功的這次發射,正帶著他飛越城牆躍向城鎮外麵。

往上騰飛的勢頭總算停了下來,讓西斯嚐到瞬間的無重力體驗。也正是這個時候西斯才認識到自己是多麼地欠考慮。

「……咦?要怎麼做、才能安全降落呢?」

宣告著無重力時間的結束,重力緩緩地催促著下降開始進行。

——要死了!

自己到底已經是第幾次產生這種想法了呢。

從這種高度撞擊地麵的話,西斯的身體就和柔軟的果實一樣沒有區別。

在一秒鍾以內把自己從小時候到現在的人生回想了一遍後,西斯注意到墜落的方向上有一個湖泊。

——能落到那裏的話,說不定還能撿回一命!

手忙腳亂地亂揮著長槍時,正好飄來一陣像是讀懂了西斯那求生意誌般的微風,讓西斯墜落的軌跡起了微小的變化。

好不容易確保了朝著湖麵的墜落軌跡、和墜落進湖裏這兩件事情,幾乎是同時發生的。

撲通——伴隨著飛濺起來的盛大水花,西斯衝進了湖裏。

「咳咳、咳咳、呃、嗝啊,好、好痛、痛死了!」

就算是水麵,從數十賽爾卡——教會的尖塔差不多就有那麼高吧——那種高空中掉下來的話,液體表麵也其實和固體感覺差不了多少。

疼得滿地打滾、好不容易起身後,西斯這才注意到麵前有個人影。

銀色的長發上、反射著皎潔的月光。

佇立在水麵中的,是一位少女。

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真要這麼說的話也的確是這樣。因為,這裏就是第一次和艾斯蒂兒相遇的那個湖泊啊。

但是,和那個時候不同的是——

大概是正在沐浴中吧,少女身上不著一縷地光著身子。

不管是正把長發往上攏著的胳膊也好浸泡在水裏的細腰也好,到處都體現出這副仿佛能輕易折斷的纖細嬌嫩的身體。一縷頭發緊貼在胸前的隆起上,從發絲上滾落的水滴就這麼向著小小凹陷下去的肚臍那裏流淌了下來。

——好美……

在自己睜大雙眼的麵前,一雙紅寶石般的赤紅眼瞳就在那裏不停地閃爍著。胳膊上纏繞著的繃帶上麵,被滲出的沒能完全結晶化的鮮血染上了紅色。

少女保持著盯著西斯的動作,一雙眼睛就這麼睜得大大的。

那副精神恍惚般的表情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看上去像是在發著呆的樣子。

「那、那個……」

西斯戰戰兢兢地開口說話後,少女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在月色下那淋濕的裸體看上去是那麼的夢幻。

然後視線再次移回看向西斯。那紅色的雙眸眼看著就漸漸濕潤了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咚——隨著艾斯蒂兒的悲鳴聲響起,迎麵飛來一個鈍擊貫穿了西斯的腦袋。

等察覺到原來自己是被打飛了的時候,已經是西斯畫著完美的拋物線再次墜入湖中之後的事情了。

????????????

「啊、終於醒了呢」

睜開眼睛後,隻見銀色的長發在眼前搖晃著。

接著映入眼簾的就是艾斯蒂兒那顛倒著的臉龐。

「你好你好?不要緊吧?」

從頭頂上方就這麼直直地傳來的那沒頭沒腦般的聲音,真聽不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關心自己。但這麼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就感覺後腦勺上軟軟的十分舒服,讓人不由得不想起來了。

「醒過來了的話,能給我讓開了嗎?我的腳都快麻得受不了了啊……」

被為難般地這麼說到後,西斯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是處在一個什麼狀況下。

原來墊在下麵的是柔軟的大腿。也就是說,艾斯蒂兒在為西斯做著膝枕。

「哇啊、抱、抱歉……好痛」

慌忙起身後,就傳來一陣頭痛。

「啊、雖然有叫你讓開,但也不用一下子就起來哦?那個、就是那個、剛才那下我是使勁打的……」

聽到這話後,西斯這才想起剛才讓自己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月光下女孩子的裸身——那是正在沐浴中的艾斯蒂兒。

看到西斯的這個反應,艾斯蒂兒的臉板了起來。

「你什麼都沒看到吧?是那樣的對吧?」

「唔、頭好疼。記不得剛才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我會倒在這裏?」

「那為啥你的臉要這麼紅呐」

那過於拙劣的演技,被艾斯蒂兒一陣見血地刺破了。

「那、那個是……該怎麼說、我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樣的事情……」

看到了女孩子的裸體。就算被打倒在地也說不得半句怨言。但之後居然被做著膝枕照顧這點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艾斯蒂兒慌忙地背過臉去。

「因、因為、那個、突然嚇了一跳,結果就沒能控製住分寸……」

「雖然我記不得了,但這麼打過來你的手不會痛嗎?」

像是要岔開話題般這麼說到後,艾斯蒂兒很意外地臉變得通紅、「……嗯」地點了點頭。

——咦?這還真是、很可愛……?

至今都一直是精神充沛地隻顧做著些讓人頭疼的事情的艾斯蒂兒,現在卻在展露出少女的一麵。雖然說不定是在對被看到裸體感到害羞,但這個樣子還真是出於意料地會讓人心跳加速啊。剛才月色下那副景象現在還鮮明地殘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接著,艾斯蒂兒用一副感到十分抱歉的表情這麼說道。

「但是、你還能活著真是太好了。剛才從你的頭裏……冒出了、很多東西,差點以為你已經不行了……」

「到底是什麼冒出來了啊?」

看到西斯焦急地失聲喊出來後,艾斯蒂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啊哈哈—!開玩笑的啦。我的手不可能把骨頭都打碎的吧?」

「那也就是說上麵連著的肉是能打爛的吧?」

「西斯……。在這世界上也有還是不知道為妙的事情哦?」

看到露出虛幻縹緲般微笑的艾斯蒂兒,西斯感到自己的臉抽筋了起來。

接著,注意到了她身上穿著的服裝。

「咦?你還穿著那製服啊?」

艾斯蒂兒的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學園的製服。

「因為我的衣服還放在學園裏啊」

對此西斯感到有些意外。

「那種事情,隻要用你的魔法就能拿回來的吧?」

即使是不懂魔法知識的西斯也能明白艾斯蒂兒的魔法是那種類似於空間跳躍的東西。

艾斯蒂兒搖了搖頭。

「不行。今天已經把力量使用過頭了。繼續使用的話真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事情」

「遇到什麼事情……?那是什麼意思?」

聽到西斯的反問,艾斯蒂兒賭氣般地撇開了視線。

「我想你也已經察覺到了,我能夠打開〈門〉」

「〈門〉是指……那個、不是魔法嗎?」

雖然明白她說的是那個空間跳躍的力量,但西斯認為這還真是個奇妙的說法。

艾斯蒂兒用食指畫了一個小小的圓。手指描過的軌跡上開始泛起紅色的圖案,眼看著一個圓環就這麼編織出來了。

「這就是我說的〈門〉。我想應該就相當於你們說的〈占刻〉吧。和〈占刻〉不同的地方,就是這個是用魔力直接描繪出來的。如果這叫做魔法的話那就是了吧,但我不知道這個和你們口中的魔法是不是同一種東西」

隨意地撿起一塊腳邊的石頭,艾斯蒂兒「隻是……」地繼續說道。

「就像〈占刻使〉冒著稱為魔法侵蝕的那種風險那樣,每次〈門〉的使用也會伴隨著風險」

這麼說著,艾斯蒂兒把手上的小石頭扔進了湖裏。原本平靜的水麵被泛起的水花和波紋攪得不停晃動。

「每次打開〈門〉後我都會遭受到某種災難。與其說是打開的次數,不如說是和大小有關吧?打開的〈門〉的大小總和會直接反映到那個災難上麵」

「怎麼會……」

西斯頓時語塞了。為了保護西斯,艾斯蒂兒應該已經打開過好幾次〈門〉了。

「你說災難、那到底會發生什麼呢?……難不成、你受的那個傷也是因為這個?」

仔細一想,擁有和露切爾同等——也就是說匹敵圓桌騎士那種實力的艾斯蒂兒居然會躲不掉一根箭矢是多麼得不可思議。

看到西斯那痛心的樣子,艾斯蒂兒「啊哈哈」地笑了笑。

「不是不是。這純粹隻是我大意了而已。倒不如說隻受了這點程度的傷已經謝天謝地了啊」

也就是說,〈門〉帶來的災難是更加嚴重的後果。

「……能、告訴我嗎?」

「誒—……」

馬上露出了一副不情願的表情。

「艾斯蒂兒」

看到西斯露出認真的表情,艾斯蒂兒無可奈何般地輕聲低語道。

「…………的事情……啊」

「你說什麼?」

「……我說……碰上……的事情」

「抱歉、我沒聽清楚」

「所以說……會碰上那種事情」

看到西斯因為聽不清關鍵的地方而一臉困惑的表情,艾斯蒂兒反抗般地大叫道。

「所以我說、會碰上令人害羞的事情呀!」

叫喊過後,艾斯蒂兒整個人都紅到了耳根子。

「……啥?」

艾斯蒂兒再次哽噎著浮起了淚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種副作用啊。隻是,每次打開〈門〉後就必定會遇到什麼羞恥的事情。今天白天表演雜技時也是,本來是想變小球戲法的結果〈門〉就擅自打開、小球噗落噗落地直往外掉。後來作為借給我場地的謝禮本來想給小刀做下宣傳,結果鋒利得太誇張了搞得我一副行動可疑的樣子……雖然在事後我查看時發現好像是指揮棒本來就已經折斷了」

艾斯蒂兒像是找到了發泄口般滔滔不絕地說著這些,對此西斯隻能不住地回以點頭示意。

觀眾們肯定認為那是故意這麼做來博取大家歡笑的吧,但好像對艾斯蒂兒來說那純粹隻是演砸了而已。而且看來對她本人來說是被那些折磨得夠嗆的吧。

這麼想到後,總覺得有種怪怪的感覺。原本以為是完美無缺、能夠吸引眾人目光的這位少女,看來其實是相當得不走運啊。

「你幹嘛要笑啊!說回來那個最大的災難就是你哦?」

「我、我做了些什麼你倒是說說看啊?」

「居然對我做了兩次色色的事情不是嘛!」

「不、不不不不那、那那那那個是……」

西斯明顯地慌了手腳。

——那個、原來是魔法的副作用嗎……

再怎麼說,倒地時會摸到胸部、從空中掉下來時正在沐浴當中,要說是偶然的話這也顯得太奇怪了。

艾斯蒂兒的魔法的副作用……事到如今都該說是體質了吧,考慮到那種倒黴體質的因素的話,其實西斯也算是受害者那一方,但把她推倒也好偷看到沐浴也好這些也的確是事實。

擤了把鼻涕後,艾斯蒂兒總算是看向了西斯這邊。

「不過,既然都已經出現過這種事情了,我想至今為止的副作用也應該已經被消除了吧」

看她那樣子,姑且算是肯原諒自己的樣子了。

然後,艾斯蒂兒把目光看向西斯的手上。

「那麼,看上去好像挺嚴重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艾斯蒂兒看著的,是那變成詭異顏色的《劍刻》。扭過身子,隻見她背上的《劍刻》也染上了相同的顏色。

集中注意力的話,還能聽見從街道那邊傳來的慘叫聲和怒吼聲、以及接連不斷的大肆破壞的聲音。

露切爾他們,現在還在戰鬥當中。

「是的。出大事了。街道上——」

西斯說出了街道上出現了類似罪禍的“某種東西”以及巨大怪物的事情。接著還說出了作為迎擊露切爾他們那些騎士團的人也正在戰鬥著的事情。

然後,像是要窺視艾斯蒂兒的臉色般、西斯這麼問道。

「以防萬一我先問句,這些和你是沒有關係的吧?」

「和我嗎?為什麼?」

「那個、你也是罪禍對吧?」

對這個問題,艾斯蒂兒突然露出了畏怯的表情。

——咦?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啊……?

西斯所認識的那個艾斯蒂兒應該會「啊哈哈—、是這樣哦!」地一笑而過才對。絲毫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是這種膽怯的臉色,對此西斯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看到她那個表情,西斯這才意識到自己毫不客氣地說出了一番不留情麵的話語。

「抱歉。是我有點說話不注意輕重了」

剛才的確是自己不對。看到老實低頭道歉的西斯,仿佛平時的那種朝氣蓬勃仿佛都是假象一般、艾斯蒂兒用畏畏縮縮的聲音說道。

「你知道我是罪禍後也毫不在意嗎?」

「毫不在意是指?」

「人類都是害怕罪禍的吧?」

聽到這番話,不知為何產生了一種胸口一緊的揪心感。

突然間覺得這位少女是那麼得可憐。

——“害怕”、這種事情對艾斯蒂兒來說也是一樣的啊……

如果她的確是罪禍——而且還是罪禍中的皇禍的話,人類就算再怎麼弱小那也是敵人啊。然而艾斯蒂兒卻一直獨自一人在那敵群中、逗著身為敵人的人類開心、這麼一路走了過來。

西斯仿佛在說這就是我的回答般伸出了手。

對此艾斯蒂兒雖然稍感意外地眉頭晃了晃,但還是握住了那隻手。

輕輕地握住後,西斯就這麼順勢把艾斯蒂兒的手拉了過來。

「乎誒?」

「這就是我的答案——你認為如何呢?」

西斯把艾斯蒂兒抱在了懷裏。剛洗完澡,少女的身體還很冷。雖然很冷,但能聽到心髒加速跳動的聲音。

考慮到剛才發生的偷窺事件,現在即使被一把打倒在地也不足為奇,但艾斯蒂兒卻沒有拒絕。

「你、不害怕我嗎?」

「你是不會襲擊人的吧?」

「你那麼認為嗎?」

西斯充滿自信地點了點頭。

「你好幾次救了差點死掉的我。正因為有你在,我才能活到現在。不是那樣的話,瑪娜肯定已經被我害死了,而我也肯定已經自我了斷了吧」

西斯這才終於察覺。

那天夜裏,在這個湖畔第一次看到艾斯蒂兒的瞬間,自己已經深深地被她吸引住了。

事到如今才說罪禍皇禍什麼的,都已經沒有關係了。

「而且」西斯繼續說道。

「比起那些,你想做的事情要更加得有趣不是嗎?」

聽到西斯那仿佛在說「這是當然的吧你在說什麼呀」這種話的口氣,艾斯蒂兒像是愣住了般睜大了雙眼。

最終,好像再也忍不住了那樣肩膀顫抖著笑了出來。

「啊啊、是這樣啊。嗯、的確是那樣呢。正因為是那樣的你,所以我才會想要的啊」

離開西斯的懷裏後,艾斯蒂兒兩手交叉在身後目光朝上地看了過來。濕潤的銀色長發在月光的照耀下正反射著光輝。

「我會當一個小醜的理由,你想知道嗎?」

「嗯、想是想……」

沒想到她居然會突然說出這些的西斯用略帶緊張的表情點點頭。

「所謂罪禍的社會,其實是完全的實力主義哦。弱者服從於強者。強者引領弱者、弱者尊敬強者。對魔王陛下宣誓效忠、從而不會引發無益的爭執,沒有人對此抱有不滿。我想大家大概也都各自過得很充實吧」

聽到罪禍中也存在著秩序……甚至還組成了社會的這個事實,西斯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而且聽艾斯蒂兒所說那似乎要比人類社會還要嚴肅以及和平。

「但是……」

把臉埋在雙膝中,艾斯蒂兒自言自語般地繼續說道。

「雖然大家都照顧養育著我,但誰都不會主動和我接觸。就連魔王陛下也是」

「……?為什麼?」

「因為作為下任魔王候補排在首席的我,比誰都要強啊……」

聽到她這番混雜著歎氣說出的事情,西斯懷疑起自己的神誌是不是還清醒著。

「那個、艾斯蒂兒小姐……?」

「什麼?」

「你說的下任魔王、是什麼意思?」

「我剛才已經說了吧?因為在罪禍的社會裏實力就是全部,所以我會當上下一任的魔王」

那也就是說,眼前的這位少女在罪禍當中也是最強有力的存在。

——可居然會是魔王、這種事情可從沒聽說過啊……!

自己竟然隨隨便便地就和那種存在搭話了嗎?

「那為什麼你這個魔王會當著個小醜啊?」

「我還不是魔王啊。剛才已經說明白了吧?」

那拉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毫無疑問是一位普通少女才會有的表情。看到那個樣子,西斯感到自己剛才懷有的恐懼隻是杞人憂天而已。

——就算是罪禍、就算是魔王,艾斯蒂兒就是艾斯蒂兒啊。

看到點著頭的西斯,艾斯蒂兒仿佛是想到了什麼惡作劇壞點子似地浮現起了笑容。然後她握住西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麵。

手上傳來軟軟的、像絲綢那般的柔滑觸感。

「居然對這種身份的我做出了色色的事情,你可要負責喲?」

「唔哎?」

西斯慌慌張張地叫出聲後,艾斯蒂兒咯咯地笑著放開了手。

「那是差不多半年前的事情了。在人類的國土裏有一個巨大的〈門〉不知被誰打開了,之後就經常發生下級罪禍失去自我狂暴起來的事件。比如說明明沒有下達命令卻擅自襲擊人類。我明白是人類的國土裏正在發生著什麼棘手的事情所以才會來到這裏的」

「你說來這裏、魔王就這麼隨隨便便地離開國家沒有問題嗎?」

「都說了我還不是魔王吧?反正當今的魔王另有其人,我還是可以自由行動的。而且關乎〈門〉的話,也隻有我的這一血族才能夠對付啊」

接著,浮現起一抹顯得很懷念的微笑。

「來到這裏後,我第一個遇到的人類就是個小醜。應該是沒想到我是罪禍吧,他表演了很多有趣的節目給我看。那說不定是我生平第一次笑成那樣,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周圍也聚集著很多人在一起歡笑著」

是回想起當初的那個場景了吧。艾斯蒂兒開心地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我可是吃了一驚呢。其中也有孩子在開心地笑著呢——原來小孩子原本是這樣笑的啊——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知道呢」

「罪禍的小孩難道不笑的嗎?」

「我想應該也會笑的哦?但是,一看到我就會害怕起來、膽小的孩子甚至還有嚇到失禁的」

這麼說著把她那銀色長發往上攏了攏的艾斯蒂兒看上去有些寂寞的樣子。

「所以我一直把那個當做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人類的小孩子就算在我旁邊也能很自然地開懷大笑。那可是就算是最下級的罪禍輕輕摸一下也會死的、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人類的小孩子哦?即使那樣,也還是對我笑著說出『真有趣呢』這樣的話啊」

艾斯蒂兒朝著天空中的月亮伸出了手。

「的確,擁有力量的話能夠做到很多事情呢。能夠貫徹自己的意誌、也能夠隨心所欲肆意妄為。但是,並不是什麼都能做到。也有憑力量做不到的事情。就像騎士雖然能守護人民、卻無法拯救人民啊」

西斯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感到這位少女很可憐。

——因為她一直都很孤獨啊……

正因為不管是在人類當中也要還是罪禍當中也好、她比誰都要來得強大,所以少女才無法被救贖啊。

因為窺視到了她至今為止一直隱藏著的內心世界,所以在西斯的心中艾斯蒂兒從一位無所不能的小醜變成了一位普通的少女。

——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西斯發自內心地這麼想到。

「但是我已經發現了一種誰都能夠拯救、雖然這麼說卻也是十分簡單的方法啊」

這麼說著時,她咧開嘴浮現起了笑容。

「笑容還真是厲害的東西啊。這和有沒有力量完全沒有關係。笑著的時候,無論是誰都能成為同伴。而且居然還有人以此作為生計,當時我就想人這種生物真是太了不起了啊」

艾斯蒂兒充滿氣勢地站了起來。一些銀色的水花從那銀色長發上甩了出來。

「我想要得到那份力量,然後帶回到罪禍當中。我想成為的不是被敬畏著的魔王,而是小孩子也會對我歡笑的魔王!所以我才當上了一個小醜的哦」

把手搭在胸口上喊出的這番凜然的話語,在四周久久地回蕩著。

——你已經、是一個優秀的王了不是嗎……

西斯發自內心地如此認為。

她當上魔王的那一刻,人類就會完全屈服於罪禍了吧。

隻不過,那不是用暴力來支配、而是以人和罪禍和諧共存的形式體現出來的吧。

說著這些站起來的少女身上,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剛才那種膽怯畏縮的氣氛了。是說出那些往事的時候回想起來了吧。回想起自己是在追求什麼東西,自己是想成為何種存在。

然後她把手伸向了西斯。

——我能明白。一起去吧。

西斯握住那伸過來的手——

「來吧,服從吾吧。如此吾便把一半世界賜予汝」

「別用這種說法好嗎?剛才說得花好稻好的那些事情都被你白糟蹋了」

看到西斯那一副快哭出來的臉,艾斯蒂兒好像感到很奇怪地歪了歪腦袋。

「呃、奇怪了?我還以為魔王在人類世界裏的形象就是會說出這種台詞的存在嘛……」

「然後那樣的魔王就會被打倒的哦?」

「啊哈哈—、沒事的哦。因為人類也好罪禍也好統統都會被我逗笑的呢」

艾斯蒂兒反複點著頭,一副已經取回了自信的樣子。

欣慰地看著她那個樣子,西斯想起艾斯蒂兒剛才說了些讓人在意的事情。

「話說回來、艾斯蒂兒。你剛才說的那個打開的〈門〉到底是怎麼回事?」

「〈門〉?那是啥?」

「欸……?不、你原本就是來調查那個的吧?」

「…………………………」

「哎、喂你為什麼要保持沉默啊?」

「我、我在調查著哦?有、有在好好地努力采取對策哦?」

「和人說話時要好好地看著對方的眼睛啊!」

她還是不要取回自信比較好、西斯有些後悔地如此想到。

艾斯蒂兒把目光看向街道所在的方位。

「說起來剛才、我就察覺到有一個我不知道的〈門〉打開了呢……」

「哎哎?我說啊、一開始就該把那個當做疑問吧!」

西斯不禁提高了嗓門,對此艾斯蒂兒向他投去責難的目光。

「就算是我也是有意誌消沉的時候呀?」

「啊……抱、抱歉——」

「因為好不容易已經聽到了大家的歡呼聲了,卻在回應觀眾們希望加演的要求之前就不得不選擇逃跑啊……」

「雖然剛才我向你道了歉,但我認為你意誌消沉錯地方了啊!」

感到都快受不了了、抱頭蹲下來後,艾斯蒂兒終於回頭轉為認真的表情看著西斯。

「那麼、既然你來找我了,就說明是有什麼事情吧?」

「……啊啊。城鎮正在遭到像是罪禍般的魔物的襲擊。隻靠騎士團的話沒法擋下來,所以希望你能來幫忙。如果是身為魔王的你的話,是能夠阻止那個的不是嗎?」

艾斯蒂兒歪起了腦袋。

「嗯—……?雖然我是能夠阻止,但街道上並沒有罪禍存在的跡象哦?」

「……你說什麼?」

「我是說正在襲擊城鎮的可不是罪禍。我想那是某種令人惡心的其他存在哦?」

的確,那個像是巨大疙瘩般的怪物是令人作嘔的東西。

「那麼、請幫助我們阻止那個和罪禍很像的東西吧」

「那就是說讓我去戰鬥?」

「……啊啊」

艾斯蒂兒不滿地別過臉去。

「真沒有那興致呐」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但是、如果我當真使出全力的話恐怕……」

「恐怕?」

「我想、王都應該會變成一個大坑吧……」

「好!讓我們想想別的辦法吧!」

聽到她能和露切爾勢均力敵地對抗的事,原本還期待她肯定擁有能和〈騎士姬〉比肩的力量,但現在看起來好像那力量是遠遠超過了期待值。

西斯喀噠喀噠地顫抖著時,一下子想起艾斯蒂兒被弓箭擊中後倉皇逃走的事情。

「該說既然你有那麼強的話,為什麼剛才會被弓箭擊中呢?」

艾斯蒂兒對此感到有些意外地歪著腦袋反駁道。

「要那樣說的話,那為什麼和露切爾一樣強的那些騎士們會接二連三地被奪走《劍刻》呢?」

「但、但是,我可是聽說劍和魔法對皇禍這樣的強大罪禍來說是不起作用的啊?像這樣、用魔法進行防禦之類的事情應該是可以做到的吧?」

「那的確是可以做到啦,但那個樣子在人類的街道上走動的話你認為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哎、會、會怎麼樣呢?」

「隻要和我肩膀輕輕一撞,那個人就會直接死掉的哦?使用那種力量的話就沒法混到人群當中了啊」

被這麼說到後還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

「我們罪禍並不是擁有鋼鐵般堅硬的身體。碰到危急關頭要死的話還是會死的。力量什麼的其實是很靠不住的啊」

說不定正是因為如此。

——隨意揮舞力量這種事情誰都能做到——能讓誰笑出來才是百倍的厲害——

說過這話的正是艾斯蒂兒。正因為擁有比誰都要強大的力量,才會知道那份力量的極限在哪裏。

看到西斯愁得直哼哼,艾斯蒂兒「啊」地喊出聲來。

「怎麼了?」

「如果隻是幫個手程度就行的話說不定我有辦法哦」

「真的嗎?」

「嗯。剛才我說過是因為〈門〉打開了吧?那個現在好像還開著哦。我來把它關上的話,情況就會好轉的吧?」

從怪物的身體上,正不斷地生成著那些冒牌罪禍。如果這是那個什麼〈門〉搞的鬼的話,就算隻是阻止那個也已經幫大忙了。

「謝謝。那就已經足夠了」

看到西斯低頭向自己致謝,艾斯蒂兒苦笑了起來。然後一隻胳膊高舉、另一隻胳膊叉著腰做著熱身活動。銀色的長發輕飄飄地滑落下來。

「作為小醜,就不得不回應觀眾「再來一個!」的那種期待吧?」

說完把頭抬了起來,感到有些難辦地看向城鎮的方向。

「先不說趕到城鎮那裏,但要怎樣越過城牆啊。帶上迪夫耶的話應該會被攻擊的呢」

接著把目光轉向西斯這邊。

「這麼說起來你是從空中落下來的,到底是怎麼做的?」

「啊啊、是用了這把槍——」

將自己借用了《山羊》的力量的事情進行了說明後,艾斯蒂兒很羨慕地喃喃說道。

「《劍刻》可真是方便呢。我的這個也會有那樣的力量嗎?」

聽到這個,西斯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把那個《劍刻》的名字告訴她。

「你的《劍刻》好像是叫做《銀乙女》。隻要詠唱出名字的話——」

「誒哎、叫《銀乙女》啊。原來是有名字的啊」

不等西斯把話說完,艾斯蒂兒已經說出了那個名字。

嗚嗡——地、艾斯蒂兒的背後隱隱約約地散發出了光芒。

「那個是隻要一說出來就會發動的啊!」

「誒——」

白色的光輝在艾斯蒂兒的後背上聚集了起來。

????????????

「——還站得起來嗎、露切爾」

被其他騎士同伴扶起身的露切爾勉強地點頭回應。

——沒完沒了……

最初的那一擊後,露切爾又劈開了那怪物兩次。使用《獅子》會消耗大量體力,每次使用過後身體都會暫時無法動彈。而露切爾已經釋放了三次,眼看著就快要失去意識了。

其他的《劍刻》持有者也都在不增加街道受損程度的範圍內加入了攻擊行列,但還是沒能將怪物殲滅。

「不一次性施加毀滅性打擊的話就無法打倒它嗎……」

抬頭看著第三次開始再生的怪物,一位騎士咬牙切齒地如此呻吟到。

——難道真的是、無窮無盡的嗎?

每次施加攻擊後刻魔的數量都會增加。而被它們打倒的士兵數量也已經達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了。

雖然怪物的再生能力終究會枯竭,但在那之前己方部隊會先精疲力竭這點已經是一目了然的了。

而且在那之上更讓露切爾在意的是——

——渾濁的顏色變得更加厲害了……

雖然露切爾的那個還沒到那程度,但扛著《公牛》的騎士的肩膀已經變成了和怪物的身體沒多大區別的那種渾濁的顏色。

——《劍刻》和怪物之間,存在著某種聯係?

如果有的話,那又會是什麼呢?

露切爾從剛才起也已經察覺到,隻要一接近怪物、自己的《劍刻》就仿佛是個熱源般地開始灼熱起來。

——說到底《劍刻》究竟是一種什麼力量呢……?

再次回想一遍後,露切爾突然間想了起來。

「難道說……」

「——快閃開露切爾!」

從再生著的怪物身體當中,伸出了類似觸手的東西。在這裏給予了怪物最多打擊的就是露切爾,而現在,怪物看準她過度消耗動彈不得的這個時機,向她發起了攻擊。

為了掩護露切爾,手持戰斧的騎士插了進來。雖然砍斷了幾根觸手,但一隻胳膊還是被其他觸手纏住了。

「咕、快放開我你這惡心的家夥!」

在準備用斧頭砍斷之前,觸手已經伸向了騎士肩膀上的《劍刻》。

哢啦——想起了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

「啊……?」

露切爾看到了。

看到了騎士肩上那已經變成灼熱通紅顏色的《劍刻》,宛如玻璃般地被打碎的場景。

同時——露切爾的左手上也傳來陣陣火燒般的疼痛。

「這是——?」

接著,露切爾他們更是親眼目睹到了噩夢般景象的發生。

咕嘟咕嘟——那個騎士的半邊身體,像氣球那樣地膨脹了起來。

「啊、嘎……救、救救……!」

膨脹起來的那部分並不是人類的身體。

看上去又像是肉塊又像是石膏般的表皮。前端形成了爪子一樣的形狀,膨脹起來的左半身上布滿了裂縫。

從裂縫處現身的,是巨大的眼球。

那個樣子,和己方正在與之戰鬥著的那個怪物看上去十分相似。

——從《劍刻》裏冒出了怪物……?

那是第二隻“怪物”。

「靠太近的話會沒命的哦?」

露切爾就這麼愕然呆立著時,自己就這麼輕飄飄地被抱了起來。緊接著從怪物身上生成的刻魔們就蜂擁襲擊而來。

然而,那些刻魔被一把大劍僅僅一擊就變成灰燼消散了。

對那個劍閃和抱著自己的感觸有印象的露切爾抬起了頭。

「加列特大人……?」

出現在眼前的,是本應該已經死去的騎士。

「這裏先行撤退。憑我們現有的戰力無法消滅它們——」

「放開我!」

露切爾強行甩開了抱著自己的那隻胳膊。失去支撐的身體使不上力氣,咚地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騎士不解地歪起了腦袋。

「你在生什麼氣啊?」

「閉嘴克拉恩。我已經知道用弓箭射傷艾斯蒂兒的就是你了!」

被大聲嗬斥的騎士仿佛完全不明白似地瞪大了眼睛。

「你在說什麼啊、露切爾。居然說我是克拉恩?」

「我叫你閉嘴。加列特大人的《劍刻》現在正由西斯擁有著。加列特大人已經死了啊!」

騎士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似地表情抽搐著,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右手。然後,顫抖著把手套摘了下來。

手上,沒有任何印記。看到那個後,騎士仿佛像要抓破似的把手捂在了臉上。

「這是、怎麼回事……?等等、我剛才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

接著,騎士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啊啊……這樣啊……我在那個時候、已經……」

瞳孔中那意誌的光輝急速地褪去。

從那反應中露切爾意識到自己誤解了一點。

——難道、加列特大人的意識、還殘留著嗎……?

說出叫露切爾成為英雄這番話的,不正是真正的加列特嗎?

「等等、加列特大——?」

話隻說到了一半。

露切爾被摁倒在地。兩隻胳膊被死死壓住,手上原本握著的《獅子》也掉落下來。

——動不了……!

自己已經釋放出了三次《劍刻》,早就已經沒有把劍握緊的力氣了。

——過來、〈圓桌騎士〉們!

雖然喚回了在四周飛舞交錯的佛拉格拉克之劍——

「露切、爾……」

眼瞳中早已映照不出任何事物的加列特這麼向她呼喚到。

「圓桌騎士」的動作就這麼突然間停了下來。

——我、做不到……!

露切爾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一直追著這位表兄的背影一路走來的。成為了騎士以後他也經常指引著自己。

所以自己不可能下得了那個手。

就算、那副身軀已經死去了。

從沒有表情的騎士的嘴裏,傳出了一陣笑聲。

『嘿嘿嘿、圓桌騎士的一點紅也就到此為止了哪』

露切爾瞪大了眼睛。

「克拉恩……!」

『這個男人可是對您抱有情欲邪念的哦。雖說一直憑借著極其強韌的意誌在自重著罷了』

「你這家夥、居然想要侮辱加列特大人嗎」

『謔謔、這可是事實哦。就算是騎士那也是男人。你是那麼的美麗、而且還無條件地仰仗著自己。就算把你當做妹妹那麼去想,他也沒枯萎到就什麼都不會去想了啊』

無法反駁。

因為在露切爾自己的內心裏也隱隱約約地認為可能就是那樣的。

即使如此,對露切爾來說加列特既是像自己親哥哥般的人、而且在這種內亂中自己最能信賴的人也正是他。所以自己才會什麼事都依靠他。

克拉恩聲音裏透露出愉悅且扭曲的笑聲。

『那麼那麼,在下的職責是給命運增添華麗的色彩。就給這位不得誌半途倒下的騎士送上在下的餞別禮吧』

宛如提線木偶般,冰冷的手掐住了露切爾的脖子。

從那個行動和剛才克拉恩說的這番話中,露切爾已經明白了接下來自己將會遭到何種對待。

「不要……」

哧的一聲、身上的衣服開始被撕破。

雖說是戰場,但急忙從學院衝過來的露切爾身上隻穿著簡易的鎧甲。而那在一位成年男性麵前,作為保護一位少女的安全來說根本派不上什麼用處。

從未暴露在異性麵前過的身體就這麼公然露出,讓露切爾羞恥得都想要去死了。

對於術者的危機,〈圓桌騎士〉們準備開始進行防衛迎擊。即使明白隻要交給它們就好,但露切爾還是強行將它們製止了下來。

就算明白看到自己這個樣子的克拉恩正在那裏笑著,卻做不出任何的反抗動作。

「誰來……」

雖然有出聲想要喊人來,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兩隻怪物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露切爾的危機。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被引到了戰場的死角。

眼角裏、流出了眼淚。

「救救我……」

——這個國家需要一位英雄。你就去當那朵名為英雄的鮮花吧——

露切爾無法回應那番話。

別說是英雄了,現在在這裏的、隻是一位柔弱無力的少女而已。

「誰來救救我——」

自己曾經當做親哥哥敬仰的男人的軀體壓了上來,而那個手也終於摸向了自己的內衣。正在露切爾混雜著嗚咽地想要擠出聲音的時候。

金色的長槍,在眼前一閃。

「欸——?」

到底發生了什麼。在露切爾理解到那個之前,自己的身體已經被輕輕地抱了起來。遲了一小會兒後她才理解到自己是被橫抱著。

抬起頭來,在那裏的是曾經把露切爾作為普通少女來對待——然而,現在他卻是一副至今為止自己未曾見過的銳利眼神。

「——抱歉我來遲了、露切爾」

那聲音那樣子,帶給露切爾一種衝擊性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和那個時候、一樣……?

少年的側臉,和一年前給予自己勇氣的那位士兵重疊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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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進露切爾和加列特——該說是克拉恩嗎——之間的,正是西斯。而《山羊》就豎在眼前。

「加列特哥哥……」

西斯用一臉苦澀的表情看著自己曾經那麼稱呼的騎士的遺骸。

西斯已經聽說了克拉恩會操縱屍體。而且自己也實際見過那個場景。

即使如此,當看到親近的人被如此隨意擺布的樣子時,內心還是止不住的憤怒。

「西斯……」

聽到胳膊中傳來的顫抖聲音,西斯才盡量留心不去盯著看地把露切爾放下來,然後把自己的上衣脫下披在了她的肩上。

戰場上的騎士也好士兵也好,光是對付那增加到兩隻的怪物就已經是拚盡全力了,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後方更遠處闖入街道進來的西斯,很快就看到了露切爾正遭受襲擊的場景。

露切爾其實也是和西斯及艾斯蒂兒年齡無異的妙齡少女。而剛才她正在被自己曾經信任的人的遺骸襲擊著。

惡心感湧了上來。

「嘎、嘎……」

騎士的遺骸不斷發出掙紮呻吟般的聲音,拔出了背在身後的大劍。

西斯拿起槍然後像是要懷抱起來似的把左手也握在了上麵,同時壓低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