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想吃海棠酥!”十歲的小池清滿眼發光,目不轉睛地盯著攤子上剛出鍋的海棠酥。
“好,爹爹給你買。”
“謝謝爹爹!”得了海棠酥的周池清喜滋滋的拿了一塊給周母,“阿娘一塊,我一塊,爹爹一塊。”
“少吃點,小心蛀牙哦。”周母望著他笑的溫柔。
“嗯!”
今天周父周母有事要出去,讓小池清自己呆在府上,可就在這個空隙,一夥人將小池清迷暈帶走了。
“爹爹,阿娘,你們在哪兒啊。”小池清哭的絕望,他的爹爹和娘親不要他了嗎?
另一邊找不到小池清的周父周母也是心急如焚,貼尋人啟事,派人搜查,可就是找不到。
“你說,池清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啊。”周母哭的死去活來,周父也隻能安慰她,“咱池清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一月過後,因朝廷政事,周父周母不得不返京,但仍然沒有放棄尋找小池清。
被拐的小池清也過得不好,他被關在狗窩裏,與狗同吃同睡,還要承包所有的體力活,吃著如泔水的食物,他幾度認為自己快死了。
整個人瘦骨嶙峋,盡管麵部泥濘不堪被餓的凹陷進去,卻依舊擋不住他那張風華絕代的臉。
這些年,周父派人苦苦尋找,但始終杳無音訊,五年後,又一次南下執行公務,有幸得知了池清的下落。
隻身一人找到池清時,他正被吊著,皮鞭抽打在身上,是鑽心蝕骨的痛,可他已經不敢反抗了,他一反抗換來的隻會是又一頓毒打。
周池清現在已經意識模糊了,看到周父時他隻覺得是幻覺,這些年,他總能看到爹爹來接自己回去了,可是任憑他怎麼喊,回應他的隻是夜晚的寂靜。
慢慢的他開始接受了自己已經回不去的事實了。
周池清笑了:“爹爹,我又看到你來接我了,明明知道是幻覺,可我還是願意相信你。”
周父趕忙將周池清接住,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兒子,心如刀割。
“爹爹,我是不是……快死了。”
“別說話了池清,爹爹在。”
“這次的幻覺……怎麼……和以前的……不一樣啊……不過也夠了。”
屠戶怕事情暴露想殺人滅口,拿起刀朝他們砍去,周父替周池清擋了下來,“池清……去江南周府……讓他們將你平安送回京,你娘想你了。”
“爹……”
“池清,你長大了……對不起都是爹爹不好……讓你一個人在外那麼久,要怪就怪爹爹吧。”
“爹……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怪你呢,快把我放下來吧爹。”說到這時周池清喉頭已經開始哽咽了。
周父沒理他,依舊抱著他想盡力把他護送出這裏。
忽然,一支箭,射穿了周父的胸膛,“爹!快放我下來!爹……再這樣下去你會沒命的……”
又一支箭射中了周父的左腿,連帶著周池清滾到坡下。
“池清……跑!別回頭!別管我,快跑!”
周父終於支撐不住,屠戶在後麵緊追不舍,“池清,聽爹爹的話……往前跑……別回頭。”
“爹,你別丟下我,爹!”
“爹爹……能再最後看你一眼……也就滿足了。”
“爹……你不能就這麼扔下我一個人。”
周池清抱著在懷裏一點點失去溫度的周父,哭的撕心裂肺。
爹爹怎麼能這麼狠心,丟下我和娘親呢。
這時屠戶也找到了在坡下悲痛欲絕的周池清。
屠戶拿刀砍向周池清,周池清一個翻身躲了過去,但還是被劃傷了,在腰間留下一條血淋淋的口子。
沒辦法他隻能往前跑,一直跑,從白天到黑夜,腳底早已血肉模糊,樹枝劃過他留下一道道細小的傷口,不知跑了多久才到江南周府。
到門口時有眼尖的下人認出他了,有人詢問他周父在哪裏,他想說,話卻被哽咽聲堵在喉口,淚水混雜著汗水,刺激著臉上的傷口,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聲音嘶啞。
“我再也沒有爹爹了……”
爹……你怎麼能剛救下我,又把我丟下了呢。
我從來沒想過怪你啊爹,你回來……好不好,你還欠了我很多很多的海棠酥呢。
爹……你說好教我騎馬射箭的……你不能言而無信,你回來啊!爹。
回到京都周府,東院裏那棵海棠開的很盛,仿佛爹爹沒有離自己而去,換了另一種方式陪著自己。
可是不管他怎麼叫,他都沒有再聽到那熟悉的回音,他忘了,他以後再也沒有爹爹了……
自那以後,周池清成了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成了人們眼中的災星……
“怎麼會這樣……”
江柏燁壓住心中翻湧的情緒,忍不住看向榻上躺著的那個人,他甚至不敢去想這三年他是怎麼頂著這些壓力扛過來的。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爹爹死在自己麵前,他該有多傷心啊。
“朕是他的叔叔,除了他娘親,他隻有朕能靠得住了。”
忽然,他好像看到周池清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又驚又喜,連忙走上前查看。
周池清半眯著眼,視線模糊,嘴裏喃喃著要水。
江柏燁一聽,立馬起身倒了杯溫水送到周池清嘴邊。
過了會兒,視線越來越清晰,明亮寬敞的屋子裏,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正站在自己跟前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一轉頭,又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江柏燁看著一反常態的周池清,頓感不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周池清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副陌生的麵孔,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