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笛子還是周池清贈予他的,這隻笛子也見證了他與周池清是如何熟絡起來的。
他會的所有曲子中,最熟悉的當屬這首《江南憶》了,這首曲子,也是周池清教給他的第一首曲子。
他第一次聽,是周池清彈奏的。
身著白衣的少年,背靠著院子裏那棵高大的海棠樹坐著,散漫卻不失端莊。
彼時他與周池清的關係正值最為融洽的時期,兩人幾乎整日在一起玩,與其說是一起玩,倒不如說是周池清專門跟著收拾爛攤子。
周池清坐在海棠樹下,細長白淨的手指拂過琴弦,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倒是比迎春樓裏那些樂妓伶人彈得好。
“喂,呆子,不曾想你竟會彈琴,而且彈的這般好。”少年時的江柏燁眉眼之間盡是桀驁不馴,就連語氣之中也透露著不屑。
“並非不會,隻是無心彈琴罷了。”周池清嗓音淡淡,聽不出感情。
笛聲在夜裏響起,聲音綿長悠緩,使人感到舒心,相較於周池清,江柏燁自認抵不過他,不過在閑暇時吹給自己聽,也是好的。
江柏燁就這樣,靠著窗戶吹了一夜。
次日辰時,江柏燁昨夜睡不著靠著窗邊吹了一夜的涼風,就算他身體再怎麼健碩,也還是染上了風寒。
早知道就讓江昭記著把安神香帶上了。
“咳咳!”
“江柏燁,你怎麼了?”周池清聞聲抬頭,他就坐在他對麵,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粥裏冒出的熱氣熏的周池清不住的眨眼。
“無礙,快些吃,吃完了我帶你回宅子。”
此前他派江昭去打聽了臨安的周宅,自這座宅子的第一任主人死後,宅子曾被人買走過,但後又被一位神秘人花高價又給買了回來,門口的守衛與京城周府的無異,這個神秘人應當就是周池清本人了。
用完早膳後,江柏燁帶著周池清一路閑逛到了周宅,據周長風之前說的,這座宅子是當年周父來遊玩,為了方便買的。
……嗯,一大家子都是有錢人,這麼大的宅子說買就買。
來到府門前,江柏燁不禁在心中歎道,果真有錢啊,這牌匾都跟新的一樣。
“你們是何人?這裏是私人宅邸,外人限行。”衛兵舉起長槍,一副隨時蓄勢待發的樣子。
“我與池公子來遊玩,暫且回來小住幾日。”
衛兵在聽到池公子時雖說有些猶豫,但依舊沒有放下戒備,直至看到了江柏燁身後的周池清。
“池公子請!”
這裏的衛兵都是見過周池清的,隻不過現在的他,要比當年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少年要清秀淡漠了。
“江柏燁,這是我的宅子嗎?怎麼感覺冷冰冰的,你是不是騙我。”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你不常回來吧。”
“好吧,那我們現在可以出去玩了嗎?”周池清扯著江柏燁的衣袖,眼神裏流露出懇切。
“嗯,走吧。”
今日的臨安城與昨日的似乎有些不大一樣,大街小巷都要比昨日熱鬧,許多商門店鋪開業,賣著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除了這些,還有不少賣香燭的。
難道是有什麼大型的活動嗎?就像京城的上元節一樣,有盛大的花車遊行。
“江柏燁,那個好看,買一個吧。”
江柏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汪千慧,赫然是一家荷包鋪子。
江柏燁挑了挑眉,有些驚詫:“喜歡這個?這些都是小姑娘家家喜歡的。”
“誰說隻有小姑娘才能喜歡了!我也喜歡!”周池清不服氣,說什麼也要一個。
傳聞都說,周府的池公子,心若沉石,沒什麼喜好,且極難揣測其心思,難道……這些傳聞都是假的?
江柏燁見周池清實在是想要,笑著掏腰包結賬,“你都請了我那麼多次,就當我請你一回吧。”
得了荷包的周池清高興壞了,急急忙忙地要江柏燁給他戴上,戴好後還不忘問他好不好看。
“江柏燁,你不喜歡嗎?”周池清望著他,眼神清澈,這要是換在往日裏,周池清絕對不會顯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怎麼喜歡,你戴著就好了。”江柏燁答道。
“哎小夥子,賣點香吧,可以拿著去前麵東郊的寺廟祈祈福。”
“不了,大娘,我不信這種東西。”江柏燁淺笑著回應。
“聽你這口音,不像是我們臨安的本地人啊,小夥子哪裏來的啊。”那大娘熱情好客,倒是把江柏燁問的有些不自在。
“我們是京城人士,早就聽聞臨安的風景美如畫,這不得了空,南下來玩幾日。”
“難怪啊,那你們可來的正好,今兒正好是我們這兒的廟會,那可叫一個熱鬧,京中也有不少人來咱們這兒玩。”
“是嗎?”江柏燁打趣道。
“那可不,大娘我還有事情,改日在找你聊啊小夥子。”
“行,那大娘您慢走。”
話畢,江柏燁帶著周池清跟隨著人群走,不知不覺中,竟慢悠悠的到了東郊的寺廟。
“菩提寺?是個不錯的名字。”
“江柏燁,我們也進去看看嗎?”周池清問。
“不進去了,我不相信神佛一說。”
“為何不信啊,你看有這麼多人進去啊。”周池清疑惑道。
“那是他們的信仰,不是我的信仰。”江柏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