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離家出走的小P孩,大約都有一顆糾結的心。
滿臉決然地說出“我再也不會回來了!”這種話,自認帥氣地摔門離去,然而心裏卻渴望著有人去找他安慰他。本來嘛,離家出走就是希求得到關注的表現。這點弗雷當然懂,不過他可不覺得該隱那個傲嬌鬼會離家出走還給他留記號。那麼隻能理解為該隱是非自願離開的,零星的記號是在求救。
於是咱們的主角弗雷就這樣帶著不解擔心焦急……以及正常人都會有的煩躁,在不知不覺間又走了三天。長期的訓練和阿斯神族的血統讓弗雷體力勝常人數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走上一個星期還是沒大問題的。——嘛,不過餓著真心不好受。
弗雷停下來,靠著一棵樹坐下喘息。在校外行動消耗體力超出了他的預計,比起前兩天,他休息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需要補充體力了……弗雷環顧四周,試圖找一些不至於大到誇張的野獸烤了充饑。附近的灌木叢上倒是結了些形狀詭異的果子,不過白癡才去摘。誰都知道校外植物所結的果子有極強的神經毒素,明擺著是給獵物的誘餌。就算沒毒,一想到這果子不是靠光合作用而是靠吸食腐屍結出來的,弗雷就一陣反胃。
他歎了口氣,放棄了找食物的念頭,反正靠隨身帶著的淡水還能挺幾天。仰起頭來,天空呈沉寂的墨藍色,沒有星星更別說月亮,單調的一片深藍顯得有點詭異。六道戰爭之後,就已看不到真正的星星了。弗雷記得自己小時候每天都能見到真正的滿天繁星,有一次還看到了流星,興奮得一夜沒睡被父親痛罵沒出息。那次看到流星時,似乎許了個願,……是什麼來著?後來到了道道爾學院,校長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在結界上裝了星辰。即使明知那是人造的,一看到那漫天的細碎光點,心情還是會立馬舒暢起來。有星星的夜空是溫柔神秘的,讓夜晚變得讓人安心。於是他心情煩躁時,總是習慣性的仰望天空。
弗雷確實在煩躁,時間過去越久,該隱安全回來的幾率越低。而他已經在這附近走了半天,卻沒能發現新的記號。最後的幾點銀光圍成了一個圓圈,實在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對……弗雷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剛剛他仰望夜空時,瞄到了這棵樹的枝杈……這棵樹,沒有葉子?!他猛地再次仰頭,將最後一根熒光棒拋入夜空,綠色的冷光照到了一片青灰。那是青銅的專屬顏色。他站起身,不顧暴露的危險,向著天空張開五指,絲縷的金色光芒從他掌心綻放。就著這點光,他仔細查看了身後的樹幹。抹去表麵厚厚一層滑膩的青苔,樹幹露出了青銅鑄成的真實顏色,不過還是有些細節看不清。弗雷抽出短刀,將能夠到的地方全部刮了個幹淨。整個樹身布滿淩亂繁雜的花紋,說不清有什麼寓意或想表達的主題。在金色微光的照射下,覆著青灰色銅鏽的花紋更顯的淩厲詭異,如同糾纏亂舞的群蛇。
這花紋讓弗雷覺得不太舒服,他摘下手套,左手在樹身上摸索著,希望能發現一些機關什麼的。一不留神,手指被一塊凸起的鏽片劃了一道不淺的口子。弗雷無奈地熄滅右手的光源,暫停工作壓迫止血。然而光源熄滅的瞬間,麵前的樹身突然發出了微小的撕裂聲。弗雷趕緊重新點亮光源。如同朔風吹過青銅表麵,大塊的銅鏽被剝離,露出內部全新的金屬浮雕,正泛著上過油一樣的黑色微光。不同於外層花紋的抽象不知所雲,內層的浮雕是一張張漠然的人臉,肅穆冰冷。
弗雷詫異了,本以為已見到了這棵樹的真容,沒想到那些令人費解的花紋不過是外層裝飾!不過一棵樹上的浮雕,竟然需要人血做引,祭祀一般,難免讓人有些脊背發涼。這樹封存的,又會是怎樣血腥不應現世的秘密?他深吸一口氣,將受傷的手指貼上那些浮雕。隻是一瞬,那些原本肅穆的人臉,突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仿佛嗜血的怪物。嚴整的線條在鮮血的刺激下逐漸扭曲,暗紅色的曲線蜷縮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單詞。
“憑借”?
這個單詞隱藏在無數張人臉之間,剛剛還千篇一律滿臉肅穆,好像死了爹媽;現在那些人臉倒像一群正在演莎劇的戲子,或癲狂或喜悅,或悲傷或漠然。弗雷無聲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為何,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他回過頭,掌心光芒又勝幾分,終於看清不遠處,還有六座相似的黑影。
一直以來,因為擔心該隱,弗雷都沒能認真確定方位。在一片漆黑的校外是很難找到道標的。所以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
現在他清楚了,該隱這死小子,還真是給他帶到了一塊不得了的地方。
這是葬神之地——Urdar
brunnr命運井啊!
——【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