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結束,我對那輛捷豹心癢難耐,決定自己過一回癮。
“叫司機送你回去嘛。”媽媽道。
“沒關係,”我搖手:“你們先回去,反正禮服店不遠,我一會兒也就到了。”
媽媽隻得隨我。
把地址輸入導航係統,小人兒出現在屏幕上——真是個好東西,我想。輕踩刹車踏板,觸動中控台中央的紅色按鈕,隨著發動機被喚醒的一刹那,一個圓形的換檔旋鈕緩緩從啟動按鈕的後方升起,同時四個出風空口翻轉打開。
4.2升的增壓發動機!我簡直可以想象那迎風呼嘯的快感。
屏幕上顯示有紅綠藍黃四條路可以達到目的地。綠色那條看起來最便捷,我選了它。看了一段後發現前後左右車流滾滾,看來走的是鬧市區。問題是車多路窄,我一怕堵車二怕老等紅燈,三來實在可惜了這輛車子,想想,轉個彎,幹脆走紅的那條繞得最遠的罷。
唔,果然不錯,雖然兩邊看起來荒涼了些,但路顯然是新修的,又直又闊,我一踩油門,速度表從八十跳到九十再跳到一百二。
我得承認,我喜歡開快車。
正當我沉浸在速度帶來的愜意時,我發現居然有兩輛車衝到了我的前麵。
緊接著,就像警匪片裏邊拍的,後麵六七輛車緊追不舍,個個都把我甩在屁股後頭。
好吧,看來情況不妙,甩屁股後頭就屁股後頭吧,可為什麼沒等兩分鍾後,我後麵又出現五台車子,還頻頻朝我開槍?
連環追凶啊?
可惜我不能把頭探出去跟他們大喊我是無辜的路人,不然命是怎麼丟的都不知道。趕緊把車窗搖上,沒辦法,隻能飆車了。
指針瞬間接近一百四,又越過一百六,一百八,向兩百邁進。
兩旁景物不斷退閃,我腦中隻有一個概念: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還好我開的是捷豹,我忽而又想——“這是世界上最好的”,但願當初英國媒體這樣評論並沒有誇大其辭——發動機高轉速段的癲狂狀態和一波接連一波的加速力道讓我覺得血液中開始湧動著一種名為瘋狂的粒子。
砰!一輛車子被子彈擊中,油箱爆裂,燃起熊熊大火。
砰!又一輛被另一架給撞到了護欄之外,連翻幾圈,也燒起來——現在被追的隻剩最前頭一輛寶馬330i。
嗒嗒嗒!有人朝我開槍,是第二批的——老兄,你們剛才不管我,現在這麼“關心”我幹什麼?我絕對絕對不是你們的敵人啊!
轉念一想,不管怎麼樣,我已經見到他們殺人,而且這些人決不是警察之流(阿Sir有向路人隨便開槍的麼),警察也配備不了他們這麼先進的設備——那槍看樣子像意大利伯萊格92F,我激靈靈打個冷顫,難道今晚要交代在這裏?
這怎麼行!大把人生還沒享受哩!一踩油門到底,我現在懶得再去看速度表上的數字,也不管表盤上亮起的紅燈。快,快,快!
哈,終於搶到了最前頭,那輛被追擊的寶馬和我並列——就是這個罪魁禍首!百忙之中我還是抽空側頭瞥了一眼,希冀看到些什麼。然而玻璃窗是黑的,自然什麼都看不到。
我再加大馬力,隻要再快一些——然而我悲哀的發現,車已經達到了它的極限。
於是有那麼幾個時刻我們兩輛車並排當靶子。
我恨得牙癢癢,卻苦無辦法,隻能盡量把頭壓低,整個人貓著,時不時左右拐動以躲避洶洶而來的彈頭。
一聲尖銳的嘶叫,寶馬被打中了輪胎。
我為它默哀。
盡管如此,它的速度倒也沒有立時就減慢下來,由於慣性,依舊很快。有一個瞬間我們又門靠門的貼在了一起。
突然!寶馬車門打開,一個人半探出身子,向後打槍。每打一槍,便聽見“砰”地一聲,看來他槍法極準,招招致命。
耳朵後的槍彈聲似乎疏些了,我慶幸他沒對準我。接下來,隻聽見稀裏嘩啦之聲,我的後座窗門竟然被震碎,那人就這麼從窗戶外跳了進來!
我的老天!誰能告訴我這是在拍好萊塢大片麼?!在兩輛高速並行的車上,在槍林彈雨中!!
一樣冰冷的東西抵住我的後腦勺:“別動。”
我自然乖乖不動,抬動眼珠瞅了瞅後視鏡:“蕭先生,如果你能把槍放下,我們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他遲疑了一下:“——是你?”
“是的。”我可以原諒他的不禮貌,畢竟他看到的隻是我的後腦勺。
他放下槍,接下來我們都沒有時間再說話。我全神貫注地開車,他從破碎的後窗裏時不時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