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器顯示即將下高速,我心中狂喜,到了人多的地方總比在這點兒強,混淆視聽。
此時寶馬330i已經不見蹤影,我估計它凶多吉少。
漸漸地,車流多起來,我如飛般地開著,鑽竄衝殺,四周喇叭響成一片。
啊,闖紅燈,開快車……我仿佛看見雪片般的罰單朝我蓋來。
看來那些追擊的不是我對手,慢慢地我找不見他們了。
但我還是不敢怠慢,誰知道周圍看來正常的車裏麵有沒有隱藏者呢?繼續高速往家的方向行駛,快接近的時候猛然一頓,這叫不叫引狼入室?
不行不行。我拐個彎,確定前後沒有車子跟來,然後放慢車速,不無尖酸刻薄的朝後座道:“到哪兒送你下車,蕭先生?”
沒有回話。我從鏡裏麵一看,車上的人斜躺著,一動不動。
我伸手往後推推他肩膀:“喂!”
不對勁。
趕緊停車,開燈,蕭翊麵色蒼白,顯然暈過去了。
我很快找到他昏厥的原因,左邊肩胛和手臂上各有一個血洞,正汨汨往外流粘稠的液體。
探了半個身子正打算仔細瞧瞧,他眼皮忽然動了動,醒了過來。
似乎突然有點尷尬,我伸著的手就那麼停在了半空。
他努力坐正,止不住有點搖晃。
“我不需要任何照顧。”
他看起來並不把我放在眼裏,聲音冷漠。
對方是個傷員,我這麼對自己講。“你流了很多血,也許先止血比較好。”
“不用。”一點客套也沒有,倒像我在求他。
深呼吸,再深呼吸。
“蕭先生,你對人真有禮貌。”
“我可以離開。”
他伸出右手去推門,我火了,一把把他拽回來:“犯傻是不是?別說不一定完全擺脫了那些人,你這個樣子誰會借你搭車!”
他安靜的回視我,明亮的琥珀色眼睛似乎有一種嘲諷。
我順著他的視線,發現自己低開的禮服領口。
“你——看什麼看!”我趕緊把禮服拉了拉,身體縮回去。
“是沒什麼好看的。”他居然一笑,“也許我可以借用你的手機。”
啊,我怎麼忘了還有這玩意。掏出來給他。
他用右手漫不經心地撥了幾個電話,交待事情,我則一直看著不斷冒血的傷口,心想難道他不覺得痛?
“你對包紮很感興趣?”他突然道。
“不,我隻是覺得好好的真皮墊子給毀了。”
“明天會有一輛新車到你家門口。”
我看著他,他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我心思一動,十分甜蜜地道:“我救了你的命,你還沒謝我。”
他不說話了。沉默的若有所思的盯著我。
我自然不甘示弱,回盯他。
“你想要什麼?”最終他道。
“我等你說謝謝。”
他哼了一聲,看向窗外。
他在退縮,仿佛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這點是個要害。
哈哈。
“你不說謝謝嗎?”我再次天真地問。
“我的人來了。”
我一直認為最顯擺的車是勞斯萊斯,這個觀念顯然大錯特錯——車型其實並不重要,最酷的是你能把拖拉機開成悍馬,轎車開成賽車,尤其是這些轎車數量可觀的時候。
一人從保時捷裏下來,從破碎的車窗裏首先看到我,一線驚訝從眼底一閃而過,他對後座道:“還活著嗎?”
“死不了。”
來人笑起來,朝我招呼:“又見麵了,葉小姐。”
“是啊,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風川先生。”
“中國人說的,緣分,對嗎?”風川揚打開車門,扶蕭翊下車。
“巴迪他——”我聽他低聲問了句。
“回去再說。”蕭翊擺擺手,頭也不回道:“葉小姐,你最好趕緊離開。”
“難道在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蕭先生之後,蕭先生如皇帝擺駕般回宮去了,而我,孤零零一個弱女子,半夜三更,被扔在這兒?”
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倒是風川揚,又笑起來。
好像每次我說不說話他都會笑,真奇怪。
“我不謝你——我從不謝任何人。不過你放心,我總會還你這筆債。”
他走了,留下我思索著這句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