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契機,大發現(1 / 1)

小契機,大發現

戰場上的感染

20世紀初,戰場上眾多士兵死於傷口感染。傷口感染是由皮膚表麵的葡萄球菌、鏈球菌等細菌導致的。即使埃爾利希發明了“魔法子彈”,但當時針對這些普通細菌的“子彈”仍未現身。細菌從傷口侵入,引發全身嚴重感染,而人類對此束手無策。

改變醫學史的契機完全源於一次偶然。

20世紀20年代,在倫敦聖瑪麗醫院工作的亞曆山大·弗萊明正在研究一種致病菌——葡萄球菌。

1928年9月3日,弗萊明休假歸來,發現一個培養細菌的培養基發黴了。奇怪的是,葡萄球菌在這種黴菌周圍無法正常生長。這種黴菌是一種青黴,它產生的某種物質似乎妨礙了細菌的增殖。

弗萊明

根據青黴的學名Penicillium,弗萊明將黴菌分泌的黃色液體命名為“Penicillin(青黴素)”。但是,青黴素很難提取,無法穩定地提純。弗萊明認為它很難作為藥物開發,所以隻將其寫進論文,轉而進行其他的研究。弗萊明自己也沒意識到,這將是改變曆史的重大發現。

幾年後,牛津大學的霍華德·弗洛裏和厄恩斯特·鮑裏斯·錢恩在尋找殺菌藥時發現了弗萊明的論文,並從中洞見青黴素作為藥物的可能性。提純青黴素著實困難,但它的效力卻相當強。1940年,二人用感染了鏈球菌的小鼠

進行了實驗——如果什麼都不做,小鼠一夜之間就會死亡,而注射了青黴素的小鼠卻得以幸存。

1941年,二人在人類身上進行了首次青黴素試驗,效果卓著。但當時的技術水平根本不足以支持青黴素的規模化量產——提煉2克青黴素,需要1噸青黴菌分泌的液體。

第二次世界大戰大幅推動了青黴素的研究。在這場日本、德國、意大利等軸心國與英國、美國、蘇聯等同盟國的大戰中,大量士兵死於傷口感染。受傷的士兵們被迫截肢,所有國家都迫切需要一種能遏製感染的藥物。弗洛裏前往美國,組建了以政府機構為核心的研究團隊。為了拯救盟軍士兵,眾多製藥公司都參與到量產青黴素的技術競爭中。

弗洛裏

支援諾曼底登陸

青黴的生產和青黴素的提取方法被不斷改良。在戰爭對青黴素的巨大需求的推動下,青黴素的量產終於實現了。

1944年6月6日,規模龐大的盟軍在諾曼底海岸登陸,向德軍發起進攻。這是世界上最大規模的登陸作戰。當天,盟軍最強大的武器之一,就是足夠治療全體士兵的青黴素。

錢恩

當時,戰場上九成的青黴素都是美國輝瑞製藥公司的產品#pageNote#0,該公司率先完成了穩定量產的生產工序。最終,盟軍士兵的感染死亡率大幅下降。

1945年,弗萊明、弗洛裏、錢恩三人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

。青黴素作為細菌感染的特效藥,如今仍被廣泛使用。值得一提的是,錢恩是猶太人,母親和兄弟姐妹都在德國的納粹集中營中喪生。而正是錢恩的研究對推翻納粹起到了關鍵性作用,真可謂“天道輪回,善惡有報”。

青黴素對我們而言是“神藥”,但對於青黴來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細菌侵害而分泌的物質。後來,這類藥物被命名為“抗生素(antibiotics)”,意思就是“對抗微生物”。

青黴素的發現是醫學史上極為重要的轉折點,因為人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自然界中應該還存在其他的抗生素”。這樣的期待激勵人們不斷探尋,治療傳染病的藥物被接連發現。

研究土壤生物的美國微生物學家塞爾曼·瓦克斯曼發現了放線菌這種細菌製造的抗生素——鏈黴素,並因此獲得了1952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鏈黴素的發現也是醫學史上極其重要的成就,因為它對當時致命的病原

瓦克斯曼菌——結核菌有顯著效果。直到今天,鏈黴素仍是治療結核病的藥物。

隨著抗生素的出現,死於傳染病的人數大幅下降,人類平均壽命快速增長,給人類曆史帶來了巨大的改變。在許多國家,傳染病這一長期以來的首要死因逐漸被其他疾病所取代。

不過,抗生素這一“神藥”的濫用促使耐藥菌不斷湧現。為了消滅這

些耐藥菌需要再開發新的抗生素,隨後新的耐藥菌再次出現——這種劇情反複上演。

現在,任何抗生素都無可奈何的“多重耐藥菌”已經成為世界性的難題。不知不覺間,我們很可能會重返對傳染病束手無策的晦暗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