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煙市女總督》(上)(1 / 3)

導讀:光明旅店的黛娃是個可人兒,老板要她給客人“加墊兒”。遇險後巧遇在煙霸樊猛手下做事的花哥,於是進入地下煙市,在結識煙草局局長張凱後,生意興隆,成了僅次於樊猛的第二號人物,被稱之為“煙市女總督”。她潔身自好,虛與委蛇,巧妙周旋,。由於女記者的曝光,地方政府查抄地下煙市。黛娃有機會逃港,但在列車啟動的最後一瞬間她跳下了火車,並撕碎了那張火車票……

第五部《煙市女總督》(上)

一個鄉下女子去闖世界會遇上些啥事呢?

因為啥事都可能發生,所以啥倒黴事啥大好事都會碰上。

光明旅社的女老板林春娥從頭到腳打量著“003”號服務員,鼻子眼睛都是笑,但笑得高深莫測。這位風騷的半老徐娘拉著她的手,說:“黛娃,那位香港來的魚老板對你挺感冒呢!”

黛娃是個可人兒。穿一身“V”形結構羊毛織物,上裝是淡雪青色羊毛衫,特長特長,達人體3/4,下身配以湖藍緊身羊毛裙,飄逸豪放、婀娜多姿,充滿時代氣息。她本名盛世芳,家住2000裏外的五井村,1983年在德州,1986年來沙浪市,出門闖世界先後6年了,也算得上“資深”盲流。

“林姐,”黛娃打趣道,“那快給魚老板吃藥呀!感冒發燒,阿斯匹林兩包,多喝開水,少吃辣椒。”

說罷格格格笑彎了腰。幾年闖蕩,磨淨了她山民的質樸和少女的純真,多了世故,多了惑人的浪勁,多了討人嫌的油勁。

林老板白她一眼,息滅了細長的摩爾煙,甩脫她的手,說:“說正經的,黛娃!魚老板在港台有10個公司,這次是來大陸辦合資企業。他看上你,是你的福份,你不應當拒絕。多少女子做夢都想這檔事呢。”

“可我已有丈夫,叫鱉老板。”

黛娃燃著一支煙,吐出一團煙霧罩住林春娥。她頗欣賞自己的幽默。自我感覺一直良好。

林春娥有些生氣,“3號,別賣弄你的嘴皮子。我不是要你給魚老板做太太。”

“那是要我做啥?”

“加墊兒。魚老板指名要你。”

“林姐,”黛娃笑著走近林春娥,撞撞她的胳膊。“可我們叫‘光明旅社’——聽名字可是個十分正經的地方。”

“一月出500元雇你就包括一些‘特殊服務’。”林春娥向立在門口的倆保鏢揮揮手,吩咐說:“來呀,送3號去8號房。”

8號房是不公開對外的密室,在地下室。黛娃來旅社時間不長,但已發現有3個姑娘常去密室給客人“加墊兒”,收入和老板對半開。

大概魚老板給了個大價碼,不然林姐不會強迫她。

黛娃知道強拗不過,便說:“林姐,我家鱉老板倒不在乎戴綠帽子,但你要告訴姓魚的,姓鱉的要的價碼很大。”

“要多少?”

“300美元。不要人民幣!”

“依你!”

她知道老板要不惜代價把她往染缸裏推。

倆保鏢走上前來,一前一後夾著她。林春娥摁了一下她自己房間床頭的機關,地板彈開2尺見方大一塊。經過一段漆黑的甬道,走在前麵的保鏢摸著摁了牆上的一個鍵,一束燈光瀉入甬道。一扇小門洞開。

走在後麵的保鏢吩咐說:“黛娃,8號房床頭有盞紅燈,平時不亮,一亮就表示有情況。客人該做啥仍做啥,你要由原路撤回到林老板屋裏,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黛娃跨前幾步,門在身後關住了。這扇門和牆壁渾然一體。

林春娥幹這醜惡的營生頗有年月了,因做事詭秘,從沒失過風。

8號房間不大,但陳設華麗,燈具、地毯和床都是高檔貨。

大概林春娥已給那位香港客打了電話,魚老板對她的破壁而入並不驚愕。他轉過身來,熱情歡迎她。

港商大約40來歲,黑瘦黑瘦,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無名指上的鑽戒熠熠生輝。穿一身方格圖案的筆挺西裝,棕色調子,做工考究。?

這張戴著金絲眼鏡的黑瘦麵孔,黛娃相信自己肯定在哪兒見過。稍一回想,她便記起那是她德州福海餐館端盤子時,曾經領教過的。那時她叫李茵。

那天,就是這位港商挽著一位穿金戴銀的小姐來就餐。那女的濃妝豔抹,嗲聲嗲氣。黛娃一看就惡心,像吞進一隻死耗子。

有這種心境怎能熱情周道?她心不在焉,一碗雞湯端灑了,汙了港商的西裝。

港商直皺眉頭,連叫“這多不好呀!小姐,這多不好呀!”“港姐”卻如火燎了屁股,跺腳尖叫:“鄉下妞,笨手笨腳活作孽!咋辦?我先生的西裝毀了……”

黛娃推開她的手,譏諷道:“小姐,隻要沒毀了你的‘盤子’,一件西裝我賠得起!你嚎叫什麼呢?”

“你陪得起?嘿嘿!”“港姐”冷冷一笑,揭開港商西裝,亮出商標,“正宗巴黎貨,皮爾?卡丹設計,定價1800法朗。隻怕賣了你也不夠。”

“你……”

港商隔開她倆,息事寧人,“二位小姐,吵什麼呢?這樣大吵大鬧,要在美國,會被罰款的。”

老板趕來陪禮道歉。港商倒很寬厚,沒提出索賠要求,反憐花惜玉,要老板勸勸小姐,不要“生氣傷身”。

當天,黛娃就被老板炒了魷魚。

天地真大也真小,沒想到會在這個鬼地方又見到他。

魚老板顯然沒認出她來,見麵就拉住她的手,說:“小姐好漂亮喲!”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黛娃坐在對麵的沙發上,又問:“先生怎麼姓魚呢?這是席上一道菜。”

“小姐真有趣。”

魚老板遞上名片:香港金龍珠寶公司經理吳幹。

“其實我們見過麵。”黛娃說。

“在哪裏呀,小姐?”魚老板眨著小而明亮的眼睛回憶著。

“老板,還記得德州福海餐館那個端盤子的姑娘麼?”

吳經理拊掌大笑,“原來你就是那個惹禍的李小姐?哈哈哈!真有意思。你不說我怎麼也記不起來的!”

吳經理給黛娃倒杯甜酒,輕輕一碰,各自幹杯。

黛娃抬頭問道:“你那位時髦的太太呢?”

“是情婦,上海人,想出國,我已幫她辦移民手續去了湯加。”

黛娃和吳經理幹了第二杯。“你在香港有家屬?”黛娃又問。

“有老婆孩子。老婆是銀行家女兒,很賢慧。她對我很好。是個好太太。”

黛娃噗哧一笑,“好到允許你在外尋花問柳?”

吳經理訕訕一笑,“小姐還真說對了。”

“無奇不有!”

“這不奇怪,黛小姐!我太太患病,已臥床三年了。我們沒有分離。但她並不反對我找別的女孩子玩玩。”

吳經理打開密碼箱,取出一個首飾盒,用食指勾起一條赤金項鏈,給黛娃戴在脖子上,又很文雅地親親她的額頭。

“黛小姐,我倆交個朋友吧!你太美了。”

真是個奇怪的尋芳客!

黛娃從來沒打算過要出賣自己,她隻是想巧妙地趕他走。

“高攀不上。不過我正在扮演角色。”

“扮演……”他大惑莫解。

“對,正在上演第一幕,高潮在後麵。”她拍拍密碼箱,“這箱子裏大概有許多錢和珠寶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

“先生,看你像是個正派商人的份上,我偷偷告訴你,免得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吳經理擱下易拉罐,神情很緊張。

“黛小姐,怎麼回事?”

黛娃故意吞吞吐吐。支吾一陣,揮了下手,卻說:“天機不可泄漏。吳經理你花錢買樂子,那咱們上chuang吧!”

吳經理抓住她的手,搖著說:“黛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危險?”

“其實也沒啥。我丈夫就是這裏的保鏢,見過了?就是那個大胡子,狗熊樣……”

黛娃欲擒故縱。吳經理吃過“放白鴿”的虧。他後悔密碼箱不該裝那麼多錢更不該裝上那幾份剛簽的合同。他忙不迭地逃離密室,走出門後又折回身扔給黛娃100元兌換券,說聲“謝謝!”到了大街,鑽進一輛出租車,價也不講,直開廣州。

黛娃知道女老板不會給她好果子吃。即使老板做掉她,公安部門也無從查起。還是腳板底抹油——開溜。盲流的優越性就是機動性強,可以打一槍換個地方。

黛娃悄悄離開黑店,漫無目標地轉悠。她相信到了黑處自有歇處,一個石頭扔上天終歸有落地的時候。

黛娃走到六孔橋時,已是夜晚10點鍾。月光照著樓房、行人,影影綽綽。橋下水平如鏡,映著湖邊柳、天上月。

橋兩頭是煙市,買煙的、賣煙的都用手勢講價碼,神秘兮兮。橋上偶有人經過,多半是煙販子和顧客。

六孔橋在郊區,何時成為地下煙市,已不可考。大約頗有幾年曆史了。

黛娃把肘支在橋欄杆上,托腮望月亮想心思。脖子上的金項鏈光亮亮的。她在想,要不要回光明旅社取自己的行李?正納悶,身後來了倆人,喘著粗氣。待黛娃意識到危險時,已遲了。她的雙臂已被人抓住。這是兩個有經驗的蒙麵殺手,不等她叫出聲已將她輕輕托起,向上一拋,“撲咚——”一聲,落入橋下的深水中。

倆蒙麵人轉身就走,身影消逝在煙市裏。

第二章

黛娃落水的瞬間,遠處城市的燈光剪出了她苗條的身影。

那一刻,花哥正在岸邊亭子裏生自己的氣。怪他太貪,吃一望一,同時交了兩個女朋友。也怪他花昏了頭,兩次約會定在了同一時刻同一地點。那局麵夠尷尬的。兩個女子先是對罵,指責對方是第三者,後來握手言和,各賞了花哥幾耳光,罵罵咧咧走了。

花哥名叫華明威,24歲,在煙霸樊猛手下做事。每月300元的工資。請女朋友跳一次舞再去餐廳吃一頓,一次少說也得五六十元。花哥雖有花功卻沒物質做後盾。所以花哥雖交了一打女朋友,卻沒一個女子肯給他做老婆。沙浪市的女子個個都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