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阿爾泰金洞尋蹤》(下)
阿爾泰山的鬆濤把馬通從睡夢中驚醒,揉揉惺鬆的睡跟,抬頭一瞧:日頭偏西,已是下午3點30分。眼前是篝火騰起縷縷煙霧,耳畔是雀鳥聒噪。頭有些昏昏然,太陽穴動脈錚錚直跳。孫巧在哪裏?他依稀記得正在瘋狂地造愛,便疲憊地睡死過去。他弄不清造愛是否取得成功。他怎麼會睡死過去?怎麼回事?“孫巧——”他對著曠野大聲呼喊。“孫巧——“他對著林子大聲呼喊。回答他的是遠處一聲聲阿爾泰山金錢豹的長嘯和狗頭狼的嗥叫,令人毛骨悚然。孫巧的行李哪去了?他無意中摸到割開了的板帶,方才恍然:原來這可惡的女人作了手腳。
他去察看腳印,知道她已沿原路逃遁。
他本來想尋找時機算計她,沒想到反被她所算計。
“我一定要奪回金洞圖,並懲罰這奸毒的女人!”他暗下決心。
計算行程,她至少已逃出50裏地。
馬通給饑餓的肚皮填充一些食物,便背上行李、挎上小口徑步槍上路追趕。回到走過的第一個山口,遇上一個騎馬的阿爾泰山獵人,他穿著一件黑色長袍,飾著花邊,腰上紮著帶子,頭戴一頂寬邊呢絨禮帽,手握馬靴,肩挎獵槍,正帶住韁繩在馬上挺直身子東張西望。這是十字路口,上山的路有兩條,下山的路也有兩條。馬通也吃不準孫巧會從哪條路下山?他決計向這位阿爾泰山獵人打聽。但願他聽得懂漢話。所幸獵人倒率先開了口:
“我的兄弟,是什麼事使你驚惶失措?我該能幫幫你吧?”
看樣子這獵人挺仁義。馬通向他施禮。
“謝謝您的關照!今天我遇上了喪門星,一個沒良心的旅伴趁我熟睡之機搶走了我的貴重東西!”
“那你快快去追回來吧!背叛友情的旅伴定會受到真主的懲罰。”
“也許您在來的路上見過我的旅伴?”
“請問是一個啥樣的人?”
他大體告訴了孫巧的長相特點。獵人搖搖頭,表示遺憾。
“她從哪條路下山呢?”馬通似乎在詢問獵人,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獵人說:“一隻鹿子每日總是沿著同一條路去溪邊喝水。”
“是!是!”馬通感激地望了獵人一眼,毫不猶豫地沿著右邊的一條路追下山去。
獵人望著馬通遠去的背影得意地笑了。在他走過的路邊選擇一棵雲杉樹,在樹的陰麵斜著砍了三刀。
馬通舉著火把連夜追趕。那張價值連城的寶圖使他產生百倍的勇敢。估算行程,可望天明時分追上孫巧。
淩晨4點鍾,他發現前麵山梁上有一堆篝火,火邊隱隱綽綽躺著一個人。馬通心情輕鬆起來,他斷定他已接近目標。那火邊的過夜人定是孫巧。
馬通舉著火把艱難地移動著腳步,離篝火20餘丈時,他看清了這蜷臥在篝火邊的確是孫巧。他驚訝這女人的膽量,竟敢在這荒山野嶺過夜,而她身上唯一的武器隻是一把掛在褲帶上的彈簧刀。黃金實在是令人著魔的金屬,它能叫貧賤者富貴,怯懦著勇敢,高尚者卑鄙,無私者貪婪。世界上沒有比它更能改變一個人的靈魂。他熄滅了火把,倚著一棵樹喘息,他不敢坐在地上,怕坐下去再也不能站立起來。十七八個小時的追趕已耗盡了他的元氣。這該死的女人!
馬通怕她醒來後不好對付,稍事休息,便躡手躡足接近篝火,走近她,然後突然撲上去,將身子壓上去,反剪她的雙手,用布帶捆了個結實。他想把她捆在一棵樹上喂狼吃,狼群會將她吃得一幹二淨,他的謀殺就不會有證據。當然在捆好後先要搜出阿爾泰金洞方位圖,這位走私黃金女既有36種藏金法,自然也會鼓搗出36種藏圖法。搜出圖後就好好消遣消遣她。
“戰鬥”驚人地順利,孫巧無有絲毫的反抗,而且一直處於睡眠狀態。他用手拍她的臉竟不醒過來。怎麼回事?沒了呼吸!沒了脈搏!她竟然早已死了。他慌忙察看屍體,脖頸上有兩道淤血的繩痕。她是被人用繩子勒死的。
黃金寶圖不翼而飛。
馬通難受得要死。自然不是哀憐死者,而是為一夜的辛勞。
是誰殺害了孫巧並奪走了黃金寶圖?是那個阿爾泰山獵人?他和她相向而行,怎麼矢口否認見過她呢?若是他為了強奸而勒死她,倒也合乎邏輯,可她沒被奸汙,失去的不是貞操而是寶圖。什麼人會要圖不要人呢?隻有一種可能:那人是阿爾泰金洞方位圖這一秘密的知情人。這樣推斷,阿爾泰山獵人似乎沒有作案的可能性。
馬通解開繩子,報複地將她猥褻一番,然後恢複最初看到的現場,掃除自己的腳印,揩去留下的指紋,背上行李、小口徑步槍又繼續艱難地跋涉。他將憑記憶尋找金洞的大概範圍,也許在那裏他會遭遇黃金寶圖的第四位得主。
“秋柏,還遠麼?”張佳麗用手絹揩揩額上的汗,將一隻手搭在霍秋柏的肩頭,吃力地爬坡。
“不遠了,我的小姐!”
“有多遠?”
“大概還得翻過3個山口,有兩天的路程。”
“呀,還說不遠?還得爬3架山,我可一點勁兒也沒有了。”
“怎麼又說泄氣話!”秋柏半正經半玩笑道:“到了阿爾泰金洞,我一定給你挖一塊上斤重的狗頭金。”
“又是黃金、黃金、黃金,我告訴你:我對黃金不感興趣。愛黃金的人都是瘋子!”
“這麼說二道溝千萬人中隻有一個人不是瘋子,那就是你——天真的張佳麗小姐!”他用肥碩的食指按按她小而挺直的鼻子。
“我不明白黃金對人類有多大用?能吃能喝?……可人們簡直個個成了金魔。”
“這倒是個值得回答的問題。你懂麼?黃金是硬通貨,對於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來說,黃金儲備是十分重要的,它是國家經濟實力的標誌。用來作首飾,不僅是財富的象征,也是一種習俗。我倆結婚那天,我一定送給你一枚24K金戒指和一條純金項鏈。”
“還有呢?講下去!”
“美國先驅者10號探測木星的宇宙飛船上還裝有一張直徑305毫米的金唱片,它錄有35種地球的自然音響、27種世界名曲、近60種語言的問候詞,等等,等等。我的小姐,我並不希望你愛上黃金,隻要愛上我就行!”
“去你的吧!”
“當然,你應當有一顆金子般的心。”
“不!”佳麗飛去一個媚眼,“從今後我也要迷住黃金,不然我會冷淡你這位淘金漢子的。”
佳麗慶幸爬過了這麵陡坡,前麵是一麵坡度不大的山梁。她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恐懼地躲到霍秋柏背後。霍秋柏抬眼一瞧,明白了她驚訝的原因:一堆快熄滅的篝火旁蜷睡著一個人,他隻能看到那人的背、臀和腳。兩頭身個挺高挺大的阿爾泰山惡狼正接近那人,一頭狼離那人不過5尺來遠,正咧開大嘴發起攻擊,另一頭狼從頭頂方向進攻。隻消幾秒種,惡狼就會咬斷那人的脖頸。說時遲,那時快,霍秋柏端起雙筒獵槍,一扣扳機,砰地一聲響,子彈擊穿狼頭炸開小碗大個窟窿,狼血濺起。另一頭狼一個轉身逆著硝煙撲來,淒厲地嗥叫著,張牙舞爪。霍秋柏沒法放槍了,離目標距離太近。他敏捷地抄刀在手,一掌將身後的佳麗推dao,迎著狼頭紮去。狼騰空躍起。霍秋柏舉刀向上,身子半蹲,看得真切,一刀給狼來了個大開膛。狼爪在肩頭掛了一下,竟抓出三道筷子深的肉壕,一條血紅的肉絲掛在左前胸。
一直待嚇昏過去的張佳麗醒過來,才由她對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佳麗驚魂甫定,不由得要忘情地狂吻這1米80的北方男子漢。
二人走近狼口餘生的那個人,佳麗又尖叫了一聲:
“啊——巧姐!是巧姐!”
霍秋柏斷定她已死了。佳麗以為她睡眠過死,俯下身子搖她,對著耳朵呼喚她。
“她死了!死了!”他極其平淡地說。“你沒見脖頸下有勒痕!”
她嚶嚶哭泣開了。
霍秋柏的冷漠使張佳麗大為吃驚。“巧姐是我的朋友,她死了,你竟連眼淚也不灑一顆。真狼心!”
“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死了你也不落淚麼?”
“你是純情的,是可愛的小羊羔,至於孫巧,她——”
“她怎麼啦?”
“你沒想想,一個女子是什麼力量支持她闖阿爾泰山?你為愛情,她呢?”
“我真稚氣!”佳麗有些難為情。“孫巧她是——?”
“她很可能是我們追蹤的金魔。我怕嚇著了你這隻稚氣的小羊羔,沒告訴你。在十棵樹是她給我投放了較大劑量安眠藥。”他隱瞞了睡通鋪的生動細節。
佳麗細一思索,也覺得孫巧的行事確實不同於一般女子。一個男人家為黃金冒險倒還不足為怪。可她一個未婚女子……這不,把命也搭上了。
她動手搜她的身,希望能找見黃金寶圖。
他說:“你想,圖還會在她身上嗎?”
秋柏覺得這事比估計的複雜。凶手是誰呢?
他在動手掩埋孫巧的屍體時,偷偷灑下一掬同情的淚水,他和她終歸有過短暫的戀情。
霍秋柏對現場情況作了記錄,並畫了圖,他和佳麗分別簽了字。
前麵還會遇上什麼事呢?真是吉凶莫測。
第六章奇怪的阿爾泰山獵人
“我發財了!我發財了!”
“我是百萬富翁!我是淘金大王!”
“我要什麼有什麼!我要搞一個電影明星當老婆!”
阿爾泰山獵人當發現廢棄的屋基場時,他再也遏製不住自己的狂喜,從馬上翻下來就地打幾個滾,然後揚起雙手,胡亂地手之足之舞之蹈之。
若撕掉他那撮假胡子,扯去額上的假傷疤,拔去假發套,剝下蒙古裝,便可見到他的本來麵目:莽大漢子,光頭,絡腮胡,眼露凶光。
他姓賴名清。
賴清從內衣裏掏出那張阿爾泰金洞方位圖,湊鼻子上嗅嗅,他似乎聞到了女人肉體的芳香。他後悔在勒死她之前沒幹她一次。他熟悉那個女人,別看表麵上不嫵媚不夠花枝招展,一副風liu小生模樣,其實體態很美,肉又白又嫩又緊湊又有彈性。
他在圖上尋著了“礦工小屋”,將圖在地上挪動挪動,讓圖中所繪的位置和實際方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