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危一時無言,少女說的字字屬實,他斷然找不到什麼反駁之語。
亦或者,他縱使心有萬般辯解和語言,在看到少女眼角的淚珠的這一刻,都盡數化作了塵埃,消失不見。
少女哭的頗為可憐,又是病著,此時字字句句說著都是他的不好,他細細聽來,竟是沒有一句是誇他的。
謝危心中卻沒有多少情緒,隻覺柔軟一片。
縱有百般無奈和苦楚,在少女落淚這一瞬間,卻也如霧般煙消雲散。
“您這般肆無忌憚的欺負阿蕙,實在是有違師道,還是請謝先生,以後莫要如此了……”
少女聲音顫顫,似是怕他不願一般,瞥了他一眼,又極快的收了回去。
謝危已然恢複了平日裏的正經模樣,似乎剛剛對著薑雪蕙為非作歹之人並不是他一般。
他隨意的理了理衣袍,聞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阿蕙所說皆是謝某百般過錯,謝某盡數認下,隻是最後一點,恕謝某不能答應,阿蕙細細養著身子,謝某待阿蕙回到課堂”
謝危言罷轉身離開。
直到男子身影消失不見,薑雪蕙這才軟下了身子,麵上卻又實在是不甘心。
這謝危當真是毫無倫理之情,眼下她還算的上是謝危的學生,便這般肆無忌憚。
可他能行事如此肆意,她卻不敢。
謝危此人心思頗深,她竟不知他到底何時對她產生了興趣,惹得他這般發瘋。
……
然實則並不是薑雪蕙。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夢中發生過了。
如謝危而言,無非是再一次身臨其境罷了。
隻是到底還是心境發生了變化。
他放縱自己沉淪,不再掙紮,亦不再反抗,任由現實和夢中重疊起來,隻為得到少女幾絲垂憐罷了。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痛苦,折磨,最終沉淪下去。
男子走在薑府之內,陌生的熟悉感再次襲來,他卻已經知曉原因為何。
快要入冬了。
他輕輕的攏了攏身上的大氅。
於這一刻,謝危終於下定決心,允許自己沉淪在這世間虛假的情愛裏麵。
連謝危都不曾發覺。
在決定愛上少女的那一刻,那場自七歲便在他心裏下的那場大雪,終於迎來了春日。
於是,冰雪緩慢消融,萬物隱晦生長。
這位本憎極了嚴寒的男子,在這一刻,竟也升起了幾分原諒這寒冬的跡象。
……
薑雪蕙並不知曉男子心中所想,她正劫後餘生的感歎著自己又從他手中逃過一劫。
卻又實在是想不通,兩人到底是如何走到現在這般模樣的。
她斷然是不相信,謝危是個會被美色誤導之人,再者,自長相上說,她自問是比不上薑雪寧的。
可她和謝危不過相處不過短短幾次,男子為何這般不拘,甚至頗有些發瘋的模樣。
京城的天,要變了。
……
薑雪蕙在房裏足足養了些日子,她拖著身子不願回皇宮。
連孟氏都看出來了。
“阿蕙,可是在宮中受了委屈?”
薑雪蕙微微頓住動作,隨即麵上帶上了笑意。
“阿娘怎麼這般說?”
少女麵上一片柔和,孟氏卻輕輕拍著她的手背。
“阿蕙,若是受了委屈,可以和阿娘細細說說的”
雖然你阿爹官小,卻也能為你討一口氣,若是受了委屈,莫要瞞著。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女兒,什麼模樣也是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