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聲音淡淡的開口,一句話卻將薑雪蕙嗓間未曾吐出的話盡數堵住。
沈琅坐在這個位子上,早已對那些個浮之於表麵的權謀看個清楚。
心下更是厭煩不堪。
可少女在他麵前淚眼朦朧的這般虛假模樣,卻像是受了委屈,隻能裝模作樣的來尋他。
他卻覺著甚是有趣。
薑雪蕙微微頓住了動作,她看了他一眼。
似是打量一般。
沈琅眉眼含淡笑,不算柔情,更似秋日雨冷。
薑雪蕙微微蜷縮指尖,她抿著唇。
暗罵自己實在是愚蠢。
沈琅乃是一國之主,什麼事沒有見過,她竟仗著一頭腦熱,來求了這人。
她蜷縮起指尖,忍下心中懼意,眉眼平淡了起來。
“沈琅,我來求你一件事”
她沒了剛剛的柔弱都模樣,反倒是恢複了平日的淡然處之。
沈琅不說話,甚至唇邊笑意都不曾改變,瞧著少女在觀察到他麵上沒有憐惜之意後,便恢複了平日模樣。
他心下笑意更甚。
“阿蕙,真是聰慧”
他這般誇到。
不愧是他看上的少女,不愧是他沒有得到的人。
少女聞言微微蹙眉,微微後仰,離得他遠了些。
沈琅瞧著她這副,他給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便不給他絲毫甜頭的模樣,心下好氣又有些好笑。
“我知你今日來所為何事”
沈琅接過侍女的遞來的手帕,細細的將手上沾染的雨水。
薑雪蕙聞言微微抬起頭,試圖從男子眼眸中看出什麼來,卻隻是無用之舉罷了。
沈琅位居高位,多年以來已經習慣了喜怒不言於色的習慣,便是心下怒火更甚,麵上亦是看不出什麼來。
“沈琅,我求你,救救我妹妹——”
薑雪蕙語氣低了下來。
沈琅很少看到這般模樣的薑雪蕙。
他深深的看著她,忽然想起二人初見。
……
少年時期的沈琅性子素來高傲,因為幼時的三百英魂慘案之事,心裏有著不可泯滅的傷口。
盡管如此,他的身份依舊是普天之上最為尊貴之人。
是以,在被一個桃子砸中的時候,他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的。
“喂,小郎君,賞你的!”
女孩頗有些嬌俏的聲音在上方傳來,沈琅尋著聲音看去。
她一身櫻粉色長裙,三千發絲被一根銀簪簪起,她赤腳踩在桃樹上,伸出藕白色的胳膊,墊著腳尖試圖勾著那又大又圓的桃子。
聽雨在下麵一臉焦急之色,唯恐她摔下來。
偏偏她還不自知。
女子七歲而不露,女孩卻絲毫都不顧這一說,光著腳踩在樹枝上。
沈琅甚至擔心那粗糙樹枝將少女的腳心劃破。
直到她摘下那桃子,滿目笑意,本想下來,腳下卻打滑,女孩一個不穩,竟是從那樹上摔了下來。
“小姐——”
……
萬千秋水映入女孩璀璨眼眸,瀲灩一片笑意,等到沈琅回過神來,她已如珍寶般,落入了自己的懷中。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沒有受傷,女孩懷裏還抱著一個比她手還要大的水嫩桃子,便獻寶似的捧在他麵前。
“小郎君,瞧——”
銀環在女孩手腕碰撞發出聲響。
那是沈琅吃的這輩子最甜最甜的桃子了。
甜到他少年心氣旺盛,再也吃不得旁的水果。
薑雪蕙本無意窺於他的心傷。
隻是他每月十五都來尋她,便是再怎麼無意,一來二去的,便也熟了起來。
沈琅知道她姓甚名甚,家居何方,愛吃桃兒,甚至連那小腳幾寸都是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