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很近,呼吸交纏,祝知宜在雪地上蹭了蹭頭,梁徽很深地望著他,抬手拂開他鬢邊的一瓣白梅。

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躺在雪地裏大眼瞪小眼,仿佛是連誰先撤開目光也要較一番勁。

誰先敗下陣來誰就輸了。

祝知宜眼珠子轉了轉,悄悄抓起一把雪,忽然塞進梁徽的脖子和抹到他臉上。

“……”梁徽無奈:“高興了?”

他早察覺了,隻是沒動。

祝知宜眼中浮上一點笑意,推了他肩膀一把。

“真狠心呐,”梁徽又不想讓他得逞了,拿沾著雪的半邊臉去蹭祝知宜脖子和臉:“清規這般冷心冷情之人也該試試這冰雪刺骨的滋味。”

祝知宜被癢得悶悶發笑,腰勾起來,肚皮發抖,難得求饒:“別,別…”

梁徽都沒聽過他發出這種類似小動物“嗚嗚”的聲音,眸色沉下幾分,更發了狠,祝知宜被激得笑出了生理淚水,黑白分明的眼在白粉的雪和花瓣中顯得澄澈汪汪一潭,讓人深陷其中。

“清規。”

“嗯?”

梁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說什麽呢?

說你極好看,怎麽長的。

說我們不打了好不好。

說我可以相信你嗎?

說你要不要試著相信一下我?

但也隻是一刻衝動,轉瞬即逝,水過無痕。

第12章 百鳥朝鳳

梁徽眸心那絲細微波瀾很快恢復古井無波,他從祝知宜身上起來,伸出手,祝知宜就著他的力站起來,梁徽為他拍落衣襟和袖口上的雪,一道走出梅林。

走到橋上,祝知宜忽又急步折回去,他放在樹根下的雪兔子和冰牡丹已經化了,一灘冰水融在雪中毫無蹤跡。

祝知宜心頭猛跳了一下,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麽泡影被戳破。

打雪仗、萬花筒、雪兔子,都是限定的片刻,他們隻能當這幾個時辰的祝清規與梁君庭,走出這片梅林又變回了不遠不近、似真似假捉摸不透的帝王與君後。

梁徽看了眼他的神色:“沒事,回頭我再給你做別的。”他在祝知宜麵前是時常不稱朕的。

祝知宜靜下來,隻覺得方才一切都像場夢一般……太出格了,真是病壞了腦子,梁徽看他不做聲,就又問:“小羊喜歡嗎?還是給你做個冰燈,大的。”

祝知宜覺得這個人很會擾亂人心,正想著如何婉拒,梁徽給他撐傘,自己答了:“不說那就是都要。”

“……”

雪最大的幾日過去,晉州使司陳束終於將兩尊大佛送走。

再回到京中己是開春,屬國與各蕃各部來朝進貢,國宴在即,祝知宜忙於檢閱貢禮、備禮儀樂、統籌三司九庫,梁徽被理藩院和禮部纏得暈頭轉向,兩人在宮內幾乎沒打過照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