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大道那般長一條,任是誰都看清楚了,不是一前一後,是肩並著肩,皇上的手還牽著君後的。
隻有祝知宜自己知道,寬袖下的那隻手根本不能叫“牽”,是“拽”,進門時他就覺得於理不合,君後當落後帝皇一步之距,他慢了半分,梁徽任性得很,偏將他拽到身側平步,這是擺明了留把柄給言官寫。
麵上帝後情深,私底下兩隻手都用了力較量,一人掙,一人追,他腕骨一轉,梁徽直接將手指插入他指根扣死,看似柔情,實則強勢霸道。
祝知宜哭笑不得,不知道方才路上那句話惹到了他,無奈看過去,梁徽亦似笑非笑看回來。
“……”
看來是真不大高興了,祝知宜也就隻得任他牽著了,言官……言官再說吧。
梁徽看他不掙了,又變了個笑意盈盈的溫潤模樣。
“……”
大梁皇室每年有木蘭春獵的傳統,今年開春早,又正趕上各國來使朝貢,欽天監便把日子提前半旬,借此一展大梁地大物博國力國威。
往年木蘭春獵都由司禮監統籌、三司九庫協助,如今幾宮長官都收歸在新君後麾下,擬名冊、定路線、防守、圍獵祝知宜事事親力親為。
這是他走馬上任後第一回 承攬這樣大規模的盛事,心中多少有些沒底,又恰逢邊屬國使團來朝,人多雜亂,隻盼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司儀宣讀了出行的日子時辰,下頭紛紛議論起來,席座上的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官還有一些宗室皇親,都在出行之列,幾國使者也第一回 參與這等天朝盛世,頗有些興奮。
馬背上的部落胡勒烈顏皇子爽朗笑道:“早聽聞木蘭圍獵場麵之盛,集天下英雄俊郎,天朝物博,龐獸珍禽無奇不有,壯闊偉觀,四海皆具威名,不想今朝竟得以隨行,胡勒烈顏倍感榮幸。”
他言行坦蕩,即便是恭維亦顯得真誠,其他小國小部紛紛應和,如此一來,未言一詞的潦南使被襯得事局之外捉襟見肘。
胡勒烈顏身量高大,年紀卻不大,若在大梁皇室還是未出南書房的少兒郎,看得出來是真對這圍獵盛行興致勃勃,潑身的豪邁少年氣露出來:“承蒙深恩,臣願以胡克族的契骨青羽弓和金戈雪茅獻予聖上與君後,預祝木蘭圍獵之行順遂。”
爽朗、會行事、不拘小節,祝知宜摸了摸白玉瓷杯邊緣,胡勒一族能得大梁青眼與器重不是沒有原因的。
梁徽勾了勾唇角,淡聲笑納,回禮以金士鐵蓮流星斧與軟錦索鞭,他的年歲與禦殿下的烈顏王子相仿,可那股沉穩持重的氣場和對方張揚豪邁的勁兒截然不同。
下了朝堂,梁徽去議事閣,祝知宜往司禮監,途中遇上使團一行,禦理藩司大掌事公公正領著一群人參觀皇家園林湖庭景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