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在熱心群眾的協助指揮之下,終於在事發快一個小時的時候,道路疏通了。又五分鍾之後,第一輛救護車終於響著“哎喲哎喲”的警報聲駛來現場,後來陸續又來了六七輛救護車,隨車醫務人員各自緊急施救轉運輕重傷員不提。
與此同時,一輛車頂上亮著警燈的寶馬轎車晃晃悠悠駛入現場,隨便找了個地方,“吱”地一聲急刹,車輪在車輛的慣性之下把地麵的血跡,滑出一條血道,竟像用開叉的毛筆狠狠地畫出了一把大大的“刀”。寶馬車停穩,車門開處,從駕駛室下來一個矮個瘦子,禿頭細眉,隆準闊嘴,細眼睛眯著,淡眉毛擰著,像是時刻在聚焦每一處細節。這矮瘦子落腳,第一步就踩到了車輪旁的血汙,發出啪唧啪唧的聲音,他低頭一看,張嘴就噴出一聲國啐。這聲國啐,正傳到不遠處的晉言耳中。
從發現汽車轟鳴到現在,晉言一刻未停,不是指揮搶救傷員,就是疏導交通,要不然就是維持秩序保護現場,沒想到第一輛趕到現場的警車,竟直挺挺駛入案件核心區,還停在了現場痕跡之上。晉言剛要上前去提醒,就聽到了這粗俗的國啐。金大彪作為職業警衛,其實比晉言更早發現這輛警車,他搶先一步走過去,說:“同誌,這裏剛發生惡性案件,請注意保……”“報複現場,報複現場,嘖有灑嘛,嘖不就絲個廁禍嘛,有本大堆在場,怕色麼!”矮瘦子這一番話把金大彪說了個糊塗,可是晉言在旁聽得個真切,再提鼻子一聞,瞬間明白了,這是喝酒喝糊塗了,滿嘴跑大舌頭,連話都說不清了。晉言一複盤,他給金大彪做起了翻譯,說:“這位同誌的意思是說,他是大隊長,這個案件他負責。”“堆碼,還是這夥計明白。有前途。”矮瘦子還沒有開始對現場進行處理,反倒滿是自信地先對晉言大加讚賞。
晉言聽到這讚賞之聲,滿心厭惡,倒不是他不喜歡被稱讚,而是對這“大堆”的工作作風十分不滿。先不說這案件發生後一個多小時不能到達現場,就說這飲酒駕車和對現場保護嗤之以鼻,就不應該是警務工作者應該有的態度!晉言按捺住胸中不滿,勉強在臉上擠出個笑容,柔聲道:“那倒是借你吉言了。我們跟你簡單說一下來龍去脈吧。”“喲,你倒是掌握了案情了,說說看。”晉言這邊才剛開始說案件如何發生,肇事車如何逃竄,現場傷亡幾何,車輛受損幾多,又有多少目擊者以及搜集到多少手機錄像以為證據等,矮瘦子卻掏出手機自顧自打起了電話:“我薛你們幹灑捏,都他娘喝尿喝水了?老子都到了現場了,你們一個個抱著小妮子溜老鳥呢嗎?都他娘趕緊給我滾過來!”電話打完,晉言也剛好結束了案情說明,矮瘦子回頭對他就是一句:“很好。”然而晉言明白,矮瘦子對於他提供的信息,隻字未聽。等到各部門警員都來到現場,拍照的拍照,測量的測量,做筆錄的做筆錄,晉言眼見現場被警察有效控製,這才放鬆下來,抬頭活動腰背之間,見樓宇間已有日影穿梭,他招手喚過常昊,說:“咱們不住了,抓緊赴任,你和大彪趕緊退房,我在樓下打個車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