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直走到了離出口不遠的角落之處,牧酒酒徑自沉默下來,隻直直看著麵前的地板,而蘇夏則盯住那個高大的無臉人,出聲問道:“你有什麼便說吧。”
其餘的無臉人雖並未走過來,但卻也緊緊湊在三人的旁邊,這般看來三個人就像是被包圍了一般,好似隻要說錯了一句話,那些無臉人變會直直朝三人撲來。
牧酒酒心裏有些慌亂,但又不願言明,隻得警惕的掃了眾人一眼。
麵前的無臉人見牧酒酒的臉色,忍不住搖了搖頭,遲疑片刻才說道:“你們……不是來救我們的?”
他的咬字有些不清,好像是許久未曾說過話了。牧酒酒搖搖頭,看了看蘇夏,蘇夏回望她一眼,柔聲道:“還請將這裏的實情告知於我們。”言下之意,隻有這樣他才能夠作出決定。
好在麵前這個無臉人應當是個明白事理之人,他點了點頭,清了嗓子才道:“我在這裏已經待了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前我本是空蟬派一名普通弟子,接到了掌門的命令來落日山莊附近處理一樁事情。誰料到我在客棧之中歇腳,待到醒來的時候,我便全身無力的躺在了一間石室當中,有人進來幾乎將我的臉整個剝下,我因著這傷痛苦了許久。一直到我能行動了之後,我才明白過來我被帶到了落日山莊的地下,成了落日山莊莊主洛明的奴隸。”
“他要我們替他做事,卻怕我們逃走,怕我們泄露關於這裏的一切,所以他把我們的臉都給剝了下來。這樣即使是走出了這裏,也不會有人能夠認出我們,我們早已……”
那人說得極為緩慢,說到這裏的時候卻終於抑製不住嘶聲叫了出來,他一把扶住石壁,顫抖著身體道:“不僅如此,他還在我們的身上種下了毒藥,若是離了這地下石室,我們不出三天便會毒發身亡。”
聽著這些,牧酒酒神色微變,出聲問道:“你們在這裏究竟替他做了什麼?這些池水是……”
“是毒。”蘇夏微皺了眉頭,小聲在牧酒酒耳旁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這裏待了那麼久……是在造毒?”牧酒酒不可置信的道。
蘇夏遠遠看了一眼那滿室的池子,以及池中青得滲人的水:“武林中有一種邪蠱,將這蠱蟲養在活人的身上,他們可以吞噬宿主的意識,讓宿主的意識死亡,但肉身卻活著。這樣下去這些人就會完全聽從蠱蟲主人的話,成為傀儡,成為殺人利器。”蘇夏收回視線,輕輕歎了一聲道:“若是我沒有猜錯,這個池水就是喂養蠱蟲的水。這種蠱蟲極難養活,隻有在特製的毒水當中才能夠生存下去。”
隻是這種池水劇毒無比,接觸的人身上也會染上劇毒。而若是蘇夏猜測的沒錯,這些無臉人身上也被落日山莊的老莊主下了一種相克的毒,所以他們接觸了那麼久的毒才不會毒發,但同時他們這輩子也隻能在這地底了,一旦離開這毒,他們本身體內被下的毒也會發作。
留下來是生不如死,走出去卻就是性命的終結,不論怎麼想,都不算是好的選擇。
牧酒酒聽完了蘇夏的解釋,臉色亦是變了好幾變。
她自認為自己是聖教中人,出手比之名門正派也算狠辣了,但卻還未曾遇到過這般可怖之事。就為了製造這樣的毒水,落日山莊的老莊主,竟然建造了這樣一個地方,擄來了這樣一群人,並且一關就是十多年。
“你們可能救我們出去?隻要能夠活著走出這裏,我就算是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先前開口的那個無臉人見兩人神色猶疑,竟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兩人的麵前,埋頭便是“咚”的磕了下去,隻叫牧酒酒怔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在蘇夏身為武林盟主,這樣的事情也見過不少,他一把扶住那人,小聲道:“落日山莊乃堂堂正道世家,竟是暗中做出了這種事情,我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你們且放心,這事我心中自有定奪。”
蘇夏語聲輕緩,說得平靜神色卻鄭重,頗有幾分指點江山之意,那跪著的無臉人聽聞此言,不由多看了蘇夏一眼:“公子……並非凡人。”
“是比凡人好看了幾分。”蘇夏低笑一聲,這下,竟是不覺讓麵前的無臉人也咧嘴笑了出來。
蘇夏重新打量了四周一眼,認真道:“這旁邊的密道上去應當便是落日山莊的後院,我們二人還得上去一趟,將落日山莊的大少爺給帶下來,諸位且在這裏等我們的消息,可好?”
無臉人怔了一怔,似是有些不放心,他回身朝左右看去,一群人都沒有說話,隻是有幾人微微點了點頭。
無臉人似乎是這些人當中領頭之人,他說話旁人也沒有反對,他道:“我們等著二位。”他頓了頓,又說了一句:“若是可以,我們想再見洛明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