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無臉人的身前還剩下最後一個活口,便是之前那自稱是空蟬派弟子的高大無臉人,他大約是有武功在身,所以避過了白衣無臉人的大部分攻擊,隻是此刻白衣無臉人出手越見狠辣,若在這樣下去,情況恐怕不利。
未及多想,牧酒酒傾身衝了過去。
“夠了。”腰間長劍出鞘,劍身與白衣無臉人手裏帶血的刀刃撞在一起,金鐵交錯之際,便是一道燦然火花。
一聲驚響之後,無臉人那原本就因施力過重而滿是創痕的長刀終於受不住這一擊而斷去,而牧酒酒也捂住發麻的右臂往後大退了一步。牧酒酒緊鎖著眉,知道自己或許打不過無臉人,便隻能先開口道:“若我沒有猜錯,你曾經也和這些人待在一起過吧?既是如此,他們有多痛苦你應該最清楚才是,為什麼還要加害他們?”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牧酒酒的聲音稍稍顫抖了起來。
白衣無臉人直直盯著牧酒酒,雙眼就像深淵,直讓人往下陷。而就在兩人對峙之際,容秋也帶著陸小清和舒尋二人來到了兩人麵前,洛清霜則是愣在原地,全然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直到最後白衣無臉人恨聲開了口:“不錯,我曾經在這裏待過。就是因為我待過,所以我才知道我該怎麼做,如今地底下的這些人雖是苟且的活著,卻連人都不如,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們痛痛快快的去死。”
“這是什麼意思?這些人是誰?”洛清霜臉色煞白,一步一步往牧酒酒這邊走過來。
他的雙眼一直在看兩旁的死屍,這些死屍都沒有臉,他們j□j著身體,全身皮膚白得叫人發怵,看起來毫無尊嚴。
白衣的無臉人總算是開口說出了事實:“十一年前,落日山莊的老爺子洛明收到了一個人的命令,要在山莊之內製造喂養長生蠱的毒水,然而喂養長生蠱乃是邪術,絕不容於江湖正道,所以要做這件事情,就必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為了不讓這件事情暴露,洛明一開始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命人在落日山莊的地下建造了這個製毒之所,又派出自己最信任的屬下四處綁架健壯的男子,並將他們的帶到山莊地下,剝下他們的臉皮,又往他們的體內下毒,叫他們無處可去,隻乖乖留在這地底下造毒,而這一留,便是十一年。”
“前麵四年,洛明一直在與那養蠱的人聯係,並且將毒水悄悄送到那人所在的地方。但是後來,那人的養蠱之術已經有了大成,他告訴洛明他已經不需要毒水了,洛明知道地底下的這些人也沒辦法處置,隻得叫人封住了地底密室,隻道是讓他們餓死在其中。但是連洛明自己都不知道,一直以來給地底下這些奴隸送飯的人不忍心看到他們死,所以仍是每天悄悄從密道的另一頭去送飯給他們,一直到不久之前——我順著這個密道來到這裏,殺了那個送飯的人。”
雖然之前牧酒酒就因為蘇夏的推測而知曉了大部分的真相,但當白衣無臉人這樣說出來的時候,牧酒酒還是沒了開口的力氣。
麵前都是屍首,如白衣無臉人所說,他們都是可憐人,都是無辜的人,他們若要繼續活下去,便隻能在這個地底下繼續製造那種毒水……
他們唯一解脫的辦法就是死。
“我每日送上來一具屍體,在落日山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就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落日山莊的所作所為,卻沒想到——”白衣無臉人往牧酒酒看了過去。
牧酒酒抿唇並沒有開口。她方才原本也可以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事情說出來,但她沒有。
一旦她說出來,落日山莊也算是毀了,而她不說,這地底幾百人的怨,卻也沒處可說了。
“既然不能毀了落日山莊,那麼我隻能毀掉你了,洛大公子。”白衣無臉人長歎一聲,鬆開了手裏的那截刀柄,一步步往洛清霜麵前走去。牧酒酒怔怔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舒尋和陸小清雖然也明白了此刻的情況,但他們並不打算出手——這件事情與牧酒酒的安全無關,自然便也與他們無關。
但站在一旁的容秋卻並不如此,他往前一步擋在了洛清霜的麵前。
無臉人冷冷道:“蘇夏,這事與你無關,讓開。”
想來無臉人並不知道容秋並非真正的蘇夏,容秋眯著眼睛笑了笑,樂得將蘇夏這個身份裝下去,他搖頭認真道:“你眼中有殺意,你想殺人,我雖不知道你在這地底下受了什麼苦,又是如何逃出去的,但這一切皆不是洛清霜所為,我沒說錯吧?”
無臉人明白了容秋的意思:“你要我放過洛清霜?現在我能放過他,可十多年前有誰來放過我們?”無臉人指著地上無數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