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3)

我撫掌,咯咯地笑了起來,臉上燥熱的酡紅不知是昨夜未散的酒意還是今晨讓我駭然的驚豔。也不必等我走過去,姑娘們嬉鬧著將畫屏推到我麵前——她怯生生地垂首,我知道她在笑,笑若桃芳三千燦然,笑若春風拂麵舒若。

我攫住她的下頷,輕狎地把臉湊過去,酒氣汗味熏得她蹙眉:“小騷蹄子,你才多大啊……開始想男人了……”這畫堂春每天進進出出多少男人,高老板的腰包裏每天流進多少白花花的銀子……那數目是稚嫩的她難以想象的。“敢情你爹娘跟我同行?”

難得的,她憤恨地注視我。

我依舊笑著,一揚手,掌指狠狠地抽上她的臉。

房間裏的嬉鬧戛然而止,姑娘們識相的離場,玉簪深諳我的脾氣,順手為我關上門。

我抽掉她頭上的簪飾、撕裂她身上的水紗襦裙,她似乎想要反抗掙紮,然而能做的卻隻有步步後退,我得寸進尺將她壓在地上、騎上她的身子,發狠地攫住她的雙腕,解下最近的衣帶,將之捆縛。

她睜大了瞳眸,看著我。

我忽而很想知道她眼中的我究竟是怎麼樣的,我猜測了各種各樣可能得到的評價,卻猛地發現似乎沒有一個的內涵是褒義的。

我起身,找來了火石,點燃了桌上的白蠟燭。一縷白煙開始散逸之時,那簇亮眼的火苗已攀上了燈芯,歡快地跳躍了起來。我在她的身旁蹲下身,一手擎蠟,一手按住她瑟瑟發抖的雙腿。

這女孩,我將她護在懷裏免受傷害,我不想被人發現她一天一天的長大,一天一天地嫵媚,哪怕是自欺欺人,欺虐苦戀。我不願她離開,想要她永遠的留在我身邊,隻屬於我。

珠淚點滴,燙上她的肌膚,滴在那腋下稀疏的毛發上。

蟻蠅

那個夏天特別地炎熱。塗在臉上的脂粉粘乎乎地讓人難受,往往剛沁出了汗,粉妝便糊化了。

午後閑暇,我便湊在姑娘們的房間裏聽她們絮叨著些無聊雜事:

“聽說是一個詩塾的先生,將李嬤嬤手下裏的雅媛魂兒勾走了……”

“嘖,還先生——讀的什麼聖賢書,平時將我們罵個體無完膚,猴急起來還不是一個個地往窯子裏鑽。”

“喲,這先生說的話可動聽了,要不咋會把雅媛哄得暈乎乎的,還答應跟他私奔。”

“簡直無恥,這男人討不夠娶老婆的錢就惦念著來占窯姐兒的便宜——哼,拐了個窯姐連聘金采禮都省了,真不愧是讀書人,計量的可真周到。”

“那雅媛呢,她怎麼了?”

“本來兩人約定前天夜裏出逃的,最後還是讓李嬤嬤發現——那詩塾先生在後門等了會兒,後來大概是怕了,就自己先跑掉。可就害慘了雅媛……”

我站起身,沒興趣再聽下去。畫屏跟在我身後,也離開了房間。

人道是窯姐無情。窯子裏最忌諱,最留不得的便是那生了異心,與人相戀的窯姐。

我領著畫屏走在那荒僻的院子裏,再往前便是那黑木屋,雅媛就關在那兒。

那天晚上,我也在場。李嬤嬤將她拴在木樁上,像狗一樣鎖著

(刪***)

那時,她問我:這賤人還應怎麼處理才妥當?

我笑道:春梨資曆不及您老,還望賜教一二。

李嬤嬤招來護院,讓他們將雅媛的衣服褪盡,然後用蘸了鹽水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上那原本白玉粉嫩的柔膚上。白玉有瑕,咧開了傷痕、迸出了血花,血花彙成了流,交接上一處一處新傷血沼,百川通融,最後沁進泥土,粘在那鬆軟土壤間。

……

我站在黑木屋前,回首瞥了她一眼:“畫屏,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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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媛身上傷痕交錯縱橫,隻見血紅的滿眼,隻見隱隱地露骨。李嬤嬤愛憐地在她身上傾倒蜜糖,那金黃的漿液和上血肉,那是一種說不清的纏m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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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的門隻是虛掩,畫屏一推便開。就著門口透露的日光看清屋內,她倒抽了一口氣。

螞蟻在那曾經風情萬種的軀胴上爬行取食,流連築窩,無限的歡樂;蒼蠅嗡嗡地在上頭盤旋,時而降落時而騰躍地偷腥作惡,這個曾經酥骨媚人的女人身上同樣是它們的樂巢。

幾乎就在下一刻,畫屏用力地關上門,渾身顫抖地抱緊我。

我在她耳裏輕輕囈喃:“看清楚了嗎……這就是愛上男人的下場——那詩塾先生還會喜歡她嗎,還會來看她嗎?你要是看清楚了,就記在心裏——你隻能愛我而已,你隻能相信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