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述(2 / 2)

棋局成形,白子劃地為牢,固守一方,黑子張牙舞爪,隻攻不退。

遊生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啜飲。“你守著小小的地方又怎樣,如此便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了?”

“……”那種被人羞辱的感覺異常強烈,所做明明是對的,他努力了這麼久,他的心血他的意願他的執著——那個人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句話便全盤做了否定。

遊生執子,放下:“你隻有一個人而已,能幹些什麼。”

白子以守城作答。

遊生笑道:“瞧,你把這地盤守得多好,井然秩序,有條不紊,也確實是防的滴水不漏啊……但是人家若要找你麻煩,什麼法子想不出來。”長指深入棋局,一推一撥之間白子錯落紊亂、已不成局:“那上位者隻需要動一動手指頭,什麼苦心經營清明政績皆不複存在、你倒說說自己算什麼……”

許藏青垂眸,抬手撥整棋子、白子靠左黑子靠右,他推過棋盅、將棋投落內裏:“你何必繞這麼些彎子,想說什麼坦然相告不就是了。”

“……我說了就怕別人不領情。”

少頃,黑白兩子已然分別歸置,棋盅擱上了棋盤,一如最初。

遊生啟唇,道:“你得盡快將人送走,那個人留不得。”

扯了半天的城池攻守、縱橫棋局,對方意向欲求卻還是不出所料。他有時甚至是討厭這樣的了解彼此——知道如何傷他的、傷他最深的、往往就是那個最了解他的人。

“你若是怕了,可以馬上離開。”

一豆殘燈猶在,苦煞了燈花,傾落了燭淚,那昏黃的光暈微弱的溫熱怎麼樣也無法驅逐陰暗、抵禦寒涼。

遊生起身,捧了棋盤,便推門離開。

他靜靜地站在門外,自己的影子投上了薄薄的窗紙;然而驀地,殘燈熄滅,一切影像盡歸黑暗吞噬,他再也無法讓房間裏麵的那個人看見自己。

其實有些話本來就不需要說、或許也不該說。

萬家的敗落,出逃的家主,若是仔細想想也該明白是他人的有意施為。那樣偌大的產業,這樣敗落的速度,不可謂不駭人。他非是要許藏青不念舊情,但明哲保身……對於他們而言卻是最好的。

他覺得,為了顧全那滴水之恩而賭上兩人的未來,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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