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裏有些失望。
並不是淩思邇說得不詳細，隻是卿黎那個人，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概括的？
她是一杯醇酒，需要坐下來慢慢品，才能品出滋味，而他，多想用一生的時間去懂她。
他心底有一種強烈的澀意，窒息的感覺如海浪洶湧拍在胸口。
“多謝你的匕首。”
女子淡淡笑著將那把匕首遞給他，不似尋常人家姑娘家含羞帶怯，她大大方方地笑，目光清澈而甘醇，眸底的平靜如一汪碧水幽潭，要將他的靈魂一並卷入。
他幾乎是不經思考地，就那麼答出：“這把匕首就送與小姐做禮物吧。”
在認定她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出這個決定了，他，要定了她。
可是，這個執念，同樣，害死了她……
言亦傾心中又驚又痛，目光瞥到正在暗自飲泣的淩思邇，生出一絲不忍。
那是卿黎在乎的人呢！若是她知道，因為他，將淩思邇逼到如此境地，會不會怪他？
本來就讓她厭棄了，為何還要多加一重？
他頎長的身子站起來，看著淩思邇，眸光帶有深意，“你要不要出宮？朕可以對外宣稱，思邇公主病逝，放你出宮。”
淩思邇身子一僵，淚眼朦朧看著他，隻餘不解。
他，真的這麼好心？
是嗎？他真的好心？言亦傾笑了。
放她出宮是做彌補，但他，又怎會如此成全他人？
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瓶，他輕輕放在桌上，“這是忘情水，能讓人忘記所有往事，若你喝了，朕便放你出宮。”
太醫早先就配好了忘情水，他本想喂給卿黎，讓她忘記一切與他在一塊，可惜始終未曾用上。
他不會讓淩思邇平白出宮，讓她與那個男子重聚雙宿雙飛，他做不來這種成人之美的事！何況，他也想知道，淩思邇會怎麼選？是那彌足珍貴的回憶，還是一個重頭開始的人生。
淩思邇默了，腦中如走馬燈般閃過無數重影，最後停駐在一個憤然離去的身影上。
他對她說，他會找一個如花美眷相守一生，那他以後是會幸福的吧，盡管這幸福並非來源於她……
淩思邇隻是片刻便做出了決定，將那瓶中藥水一飲而盡，而後對視上言亦傾微鄂的雙眸，燦爛笑道：“表哥，你要說話算數啊！”
那麼明豔動人溫暖如春的笑容，言亦傾從沒見過，他不知道，原來她也有這樣的一麵。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容易做了決定，難道，過去的一切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嗎？那個人呢？她不是很喜歡那個人嗎？
淩思邇覺得有些眩暈，可她還是笑得歡樂，“我，過得太累，忘記一切，對我而言，也許是一種解脫。不是不珍惜那些回憶，但我不願隻活在回憶裏，我相信，他能幸福的，這樣就夠了……”
話音越來越淡，淩思邇很快沒了知覺。
可那最後一番話，讓他久久佇立在原地，直到晨光熹微，薄霧生起了，他才抬起酸澀的雙眼，大步走了出去。
“將公主，送出宮外，找一戶人家收養了吧……”他低聲吩咐道，身影便消失在那重重薄霧之間。
誠然，他，還沒有淩思邇看得開。
同樣，他也沒有那種豁達的胸襟。
所以，他和卿黎，最後，是那樣的結局。
言亦傾忽然頓下了腳步，望著東方漸漸亮起的紅霞，慘淡笑了。
那滿天紅霞裏，好像還映著她的樣貌，飛揚的唇角，低淺的輕笑，還有，他所癡迷的平和沉靜的目光。
“哈哈……”言亦傾朗聲大笑，迎著初升的朝陽而去。
指腹，摩挲著腰間的匕首，眼角，閃過一絲淺淡晶瑩的流光。
卿黎，卿黎……
若是這輩子，不曾遇見你，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