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第一級台階,遲疑短瞬,蘇稚杳心一橫,收回那條邁出的腿,驀然回身,及膝的絲絨裙擺隨之旋轉,揚起一圈漂亮的弧度。

賀司嶼走在她後麵,左腳剛踩上一半台階,誰知她突然退回,他避之不及,皮鞋抵到小高跟,西裝褲幾乎挨上她裸.露的小腿。

一抬眸,女孩子的臉近在眼前,他鼻息近處瞬間彌漫開一陣淺淺的花調香水味。

兩人的身體隻隔著很小一段距離,高跟加上台階,他們高度幾近持平,彼此的呼吸也不得不交融在一起。

尤其是女孩兒那雙瑩潤的奶栗色雙瞳,正瞬也不瞬地,直勾勾望進他雙眸,湊得極近。

她眸光很亮,五官也很出眾,好似茫茫雪夜照進一池月光。

賀司嶼幾不可見地怔了下。

僅僅隻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就恢複了一貫的冷靜,那雙深黑的眸子不避不退,直視回去,沉穩而強勢地鎖住了她。

這回,她眼神不見一絲閃躲,溫順定在他的目光裏。

四目相對間,時間被無限拉長。

“是這樣嗎?”蘇稚杳睫毛輕眨,眼底融出笑意時,自然上翹的眼尾隱約帶出一抹嬌豔。

她專注地盯著他的眼睛,談判技巧學以致用,柔柔問他:“賀司嶼……”

“你可不可以讓著我點兒?”

第8章 奶鹽

麵前的姑娘隻有二十的年紀,生日又小,聖誕節,都是年尾巴了。

她是標致的小鵝蛋臉,輪廓線條柔和,皮膚很白,細膩得不見毛孔,接近奶凍吹彈可破,盡管有妝,但完全遮不住幼態,仍不顯成熟。

眼睛裏總有水光,幹幹淨淨地看著你,明知道她懷著一份小心思,偏就是一點刻意的痕跡都找不出。

事實上,在蘇稚杳來之前,賀司嶼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可她一出現就露怯地躲到牆邊,低眉順眼,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他那些不悅突然就無處發作了。

賀司嶼麵上依舊是不近人情,不過兩人呼吸的距離隱秘,他聲音隨之放低不少。

“我要是沒讓,那對鑽石今晚到不了你手上。”

蘇稚杳眼睫微微一顫。

她知道自己玩不過他,叫價時心裏是沒有底的,可沒人給她後退的餘地。

古人有氣節,說誓不為奴,她也是一類的心情,誓不做價值工具,後輩子交代在一場銅臭的商業聯姻裏平庸地過去。

蘇稚杳時常覺得,周圍人都太古怪了。

一邊在象牙塔裏養著你,給你活著不用拚命的頭籌,一邊把你往白玉樓裏逼,為了活著你又不得不拚命劍走偏鋒。

等你落得個半死不活垂死掙紮,他們還要來怪罪你沒心肺不懂事。

她今晚放下驕傲,把自己偽裝成誘餌一般,擺放在這個處於最高雲端的男人麵前,明明沒有這方麵的天賦,卻想用這種方式俘獲他,都是被這麼趕鴨子上架,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