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人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
“一個人一生大抵會擁有兩樣東西,忠心與孝義,終其一生卻又隻能守住一樣東西。像我這樣的人,天意已經替我選了,反而簡單,麵臨選擇的過程才是辛苦的。那位大人有點過於保護你,在你的這個年紀,他這麼做是沒有錯的。”
對於談話泄漏的結果,莫葉覺得有些意外,可她一想到被泄漏的對象是眼前這個夜行人,一切又比較好說通了。最關鍵的還是這個非主動性聽到她與林杉談話的人,不是個口無遮攔之人,聽去了問題也不大。
神情輕微變幻後,莫葉平靜的開口道:“我知道師父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但剛才我和他爭吵的事,不是這個。”
“我隻聽到一點你們前麵交談的話。”夜行人簡略說了一句,其實這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跟“無可奉告”的意思差不多。然後,他就忽然翻身上瓦,準備離去。
莫葉也沒有急著叫住他的意思,隻是擱下碗,一邊向屋外走出,一邊如自言自語一樣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明明自己都對廖世沒存什麼好感,偏偏一逢談到他,就總強調讓我對其感恩戴德。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打從心底對他無何好感。”
“藥鬼廖世?”已經躍上瓦脊的那夜行人忽然止步,回頭看了莫葉一眼。
隻是無意就能聽到屋內人的談話,他的耳裏不可謂不佳。
“你知道他?”莫葉見狀,精神一振。
夜行人在猶豫了一下後說道:“提及好感,應該沒幾個人對他有好感。傳聞從入行到現在,他治過四個人,但那四個人全沒活下來,便是‘治四死四’的由來,藥鬼之名也就是這麼演變成的。”
這傳聞聽來倒新鮮,卻使莫葉目瞪口呆,“那不是沒一個被他救活的?”
“有治好就有失治,隻是無論如何,托付了希望給醫者,如果達不到期望,還是會有人難以放下吧!”夜行人看著莫葉,眼中浮現淡淡一層複雜神情,又道:“廖世如今還活著,可見傳言也未必能盡信。”
是啊,這些傳言除了在數字上的考究出了偏差,在事實上也存在空洞,自己不就是最明顯的例證麼?
莫葉的心神恍惚了一下,與這夜行人的幾段對話,所獲得知曉的東西有些豐富到了複雜的程度。待她冷靜了些後,那夜行人早已離去,片痕難尋。
看了一眼剛才夜行人站過的瓦脊一角,莫葉又忽然有了一種錯覺,或許師父對廖世的那種態度,並不是冷漠,而是出於保護她而表現出的警惕。
畢竟,治四死四的傳言即便是不準確的,可至少反映了一個令人擔憂的問題。
她正在心裏這麼想著,耳畔傳來屈峽的喚聲。
“葉兒。”屈峽走了過來,先投目光在廚房內掃了幾眼,然後又看向莫葉,溫言說道:“明天竹廟開壇,我要去敬香,想給你帶串腕珠回來。來,讓我量一下你的手腕。”
莫葉伸出雙手,同時好奇問道:“竹廟?遠麼?”
“不遠,就在城內。”屈峽拿一根絲線比了比莫葉的手腕,完了後又笑道:“不過你不用想著跟去了,剛才我問過他了,不讓你去。”
莫葉聽了他說的這話,心裏有些不樂意,但在撇了兩下嘴角後,她又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輕言說道:“不去就不去,廟裏不是尼姑就是和尚,也沒什麼好玩的。”
屈峽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莫葉忽然又笑道:“屈爺爺,聽說和尚除了每天都把頭剃得很光,頭上還會有一排圓點,是這樣麼?”
“哎,不可戲謔。”屈峽眼現責怪之意,“那叫戒疤,隻有德行高遠的師傅才能有的。”
莫葉不以為然的說道:“佛門中人不是講究清修無為麼,這樣豈不還是有等階之別?”
“那是你在看事之初就存了這種念頭,佛門中人也不是全都剃度的,帶發修行的俗家弟子亦是不少。”屈峽說到這裏還舉掌合什了一下,又道:“佛在心中。”
“不懂。”莫葉搖了搖頭,忽然又笑道:“不如明天爺爺帶我去一趟,我就能有機會懂了。”
“小機靈鬼,我就知道你懷了份別的心思。”屈峽愛憐的揉了一下莫葉的頭發,定了定神又道:“可是你忘了你剛才自己是怎麼說的?”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