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9)、嬰顱!(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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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別提那些糟心事。”還是公主王晴出聲打圓場,頗有長姐氣度的拍了拍皇子弟弟的肩膀,順勢又握了握他垂在衣袖裏的手,試了體溫,還算正常,這才感慨又道:“弟,德妃娘娘極為辛苦撫養你長大,義母之恩重於山呐!她這麼緊張你,你也不能怪她。不過……若任由事情這樣下去,你的日子著實也不太好過。”

不提還好,一提到這事,二皇子王泓臉上又是一片惆悵神情,忽然他又眼色一閃,注視著長姐頗有期待意味地道:“弟差點忘了,這事兒還未請教過阿姐。讓女人來琢磨女人的心思,可就容易些了。阿姐,你可一定要幫弟這個忙,想個法子應對母妃才好。”

王晴丟開弟弟的手,有些不高興地道:“德妃娘娘的心思可不那麼容易猜,你高看姐了。”

略頓了頓聲,她看著王泓臉上失望的神情,慢慢又道:“不釣了,跟姐回華陽宮,找個舒服地兒,坐下來再慢慢思酌思酌,此事急不來。”

王泓將雙手交疊,攏在衣袖裏,不言不語,也不挪步。

他自小體弱畏寒,習慣把手攏在袖子裏保暖,後來長到某個年齡段,開始學習皇族禮式,便收斂了這個不太符合身份的習慣小動作。不過,最近這半個多月裏,因為手上受傷的緣故,禦醫也勸告他,需要常常抬高手,防止傷口充血,有助外創收攏,他不習慣脖子上圈掛布帶釣手,便又把這攏手入袖的習慣找回來了。

隻是在眼前這種話語氛圍中,他這麼攏袖站著不動,這有些不符合皇族禮儀的姿態,不僅沒有削減他身為皇子的身份氣質,反而還增加了一層刻意與人保持距離的漠然感覺。

王泓是習慣攏袖藏手,沒有別的什麼意思。他自己都未察覺到,這樣姿態容易使旁人誤解他的心情。

但對於王晴而言,她這親近友愛的弟弟偶爾顯現出這樣一麵,這絲不自覺間流露出的冷漠會在她心裏迅速擴張,令人無法忽視。

這也許就是皇子與公主的不同吧?

皇弟身體孱弱,即便因此做不得儲君,等再過幾年,也該封地授王爵了。屆時,他至少能擁領一都數十萬平民供奉,同時也得修出藩王氣度,防備別人以保護自己,會冷漠些,與人保持距離,不再像現在這樣可以沒有多少顧忌的嬉鬧。

而自己雖然貴為公主,待到嫁人離宮,其實也就是個相夫教子婦人命運。

見阿姐的眼色忽然有些黯然意味,王泓有些不明所以,這才算肯出聲了,緩言相詢:“阿姐,你怎麼了?弟隻是心未靜下來,暫時還不想回去,你惱了?是因為弟不聽勸?”

王晴回過神來,緩慢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弟,你不樂意做的事,阿姐從來沒有為難過你。我隻是忽然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情,有點走神了。”

王泓沒有繼續追問王晴為之走神的是什麼事,隻是將語調再放柔和了些地道:“阿姐,弟知道你是心思細膩的人,這是你的優點,但有時候你就是把事情思慮得太深了,過於傷神,這樣對身體也不好。”

王晴知道這是弟弟在關心自己,聞言心中一暖,臉上卻無多少表露,隻是以剛才說過的話又催促了一句:“這話你應該多對你自己說說才是。你這身子才養得壯了些,手上撩了一劍,便又瘦回原來的樣子。父皇看著都愁,你還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唉,這都說過多少回了,能替母妃受這一劍算得了什麼。”王泓輕聲歎息,稍許停頓,他終於表示暫時放棄抗議,乖乖跟著阿姐回去。

賈仲是華陽宮裏常守太監,若與二皇子外出,必定形影不離。於是這收拾釣蝦用具的活兒就都交給了上官非,憑他的旗領腰牌,即便不借皇子之勢,後宮大片地方他都可以過往無礙。

然而就在上官非拾掇到第三根釣竿時,正在收線的他似乎遇到了點小問題。

釣鉤似乎纏住了水下雜草,上官非隨手拽了一下,居然沒拽動,他不禁輕“咦”了一聲。

已經走開數步遠的王泓側目看了一眼,步履稍緩,打趣問了聲:“難不成在這類淺池裏,還有連你上官非都需要用些力氣才能拽上來的大蠢魚,竟誤吞了釣蝦的鉤餌?”

緊隨一旁的華陽宮主事太監賈仲小聲附議:“也許是鉤子沉到池底,正好掛上不知誰丟的爛鞋子……”

王泓這邊的主仆玩笑話剛說到這個地步,數步外,上官非腕力一掙,依然將那纏住在水底的釣鉤扯出了水麵。虛影晃過,釣鉤從水裏帶出來的既不是蠢頭肥魚,也不是哪個缺心眼的宮奴隨手丟棄的垃圾爛鞋子,而似乎是……一個包袱!

顯然這包袱在水底下泡得有些年月了,外麵一層大約屬藍底色的布料上沉澱了水中汙垢,漸趨黑色。而在汙垢的上頭,又生了一層濕膩的青苔,使得這個包袱乍一眼看去,倒更像是一個球狀物。

南國較早就盛行蹴鞠遊戲,並且還被分為兩種,一為裸足蹴鞠,一為馬上蹴鞠。裸足蹴鞠所使用的球是由牛皮縫裹獸毛製作,彈力強且觸足柔軟。這種遊戲單人多人都可以玩,難保不被帶進宮裏來,供生活環境閉塞的宮奴私下戲耍。

現在被上官非用釣竿“釣”上來的這個包袱雖然是球狀物,但隻要細看,又會發現它恐怕不是蹴鞠皮球那種東西,因為它在水下泡了許久,球體形狀居然還硬挺著,沒有腐爛。

馬上蹴鞠所用的球是竹篾編的,比毛囊皮球更具有形體支撐力,但若是泡在水裏幾個月,也得爛得散架,這包袱裏顯然也不可能裹著竹球。

看見這個被釣線扯上岸的球狀包袱,就連王晴也停下腳步,好奇觀望。

賈仲忍不住好奇猜測道:“難道是哪個奴婢私藏的錢罐子?”

王泓也不嫌他俗,還湊合辯了句:“誰藏錢都藏到水底下去了?”

那邊離長滿青苔的包袱最近的上官非用手裏的釣竿杵了杵,然後回稟道:“裏麵是硬物,但感覺不太像是瓷器一類的事物。”

王泓收起玩笑之心。他想到這裏是冷宮附近,前朝後宮裏發生的那些齷齪事,他不是沒耳聞一些,而冷宮裏的某些故事更是惡臭不堪。憶此種種,他對這個因偶然機遇釣上水麵的包袱並不存什麼美妙設想。

“小心些。”王泓對俯身準備拆包袱的上官非叮囑了一句。

上官非點了點頭。包袱外頭那層布已經被池水泡得接近腐爛邊緣,他隻勾指一劃,這包袱便像被刀劃過的包子,露出了裏麵包裹著的東西。

上官非的視線才在包袱中的事物上略微停頓,頓時人就倒退了一步,眼現驚愕。

……

……

王熾本意是準備問問阮洛,是不是他因為與燕家的私交不錯,才會為之擔心。早些年阮洛憑孩童稚齡,獨自遠赴梁國求學,燕家的幫助與接濟對他可謂極大的一筆恩情債,這一點王熾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