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3)、終是我吃虧(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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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汙飛濺而來的前一息,莫葉幾乎出自本能的舉袖阻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去理智的時候,為何反應能力仿佛還比平時快了幾分。她更不會知道,這正是《乾照經》能排入內家功大成經典行列的原因,這部功法最強大的地方,就在於能綿綿滋養修行者的身體,而人的身體,是學習所有武功的根基。修行《乾照經》的最終走向,應是修成一強俱強的成果。

這也是當初統領府沒有阻止伍書盜取它的原因。

即便莫葉修不到勁氣外發、摘葉飛花以為利器的境界,就穩固持中的堅持不懈修行,也能敏銳五感,延長壽息。

此時此刻,她因為長久壓抑在心底的那股狂躁被觸及、撩起,情緒上處於一種病態的半失控狀態,修行了三年的乾照經訣被催發到極致,甚至已有了短暫時間內的超前表現。若非舉袖去擋迎麵飛濺而來的血汙,她在第二記肘刀落實後,緊隨其後揮來的那一拳恐怕要砸斷淩厲的肋骨。

幸好有那片刻時間的停頓。

莫葉雖然橫袖阻隔了血汙洗麵,但沒能完全阻擋住那股血腥氣,她垂下手時微微怔神,再才遲鈍的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淩厲已經昏了過去,仰躺在地的他,前襟口已經被血水濡染一大片,濕黏在胸膛上,隨著他虛弱的呼吸輕微起伏。

剛剛還說要與人合作,這會兒就把人打得半死,等會他醒了該怎麼解釋?莫葉揉了揉前額,心裏微覺抱歉。

但緊接著她又揚了揚眉,嘴角勾起一絲解恨的笑意,盯著地上那人,漠然在心裏說道:你打暈我那麼多次,而且每次都劈脖子,折磨得我到現在還脖子疼,現在還兩記肘刀給你,還算便宜你了。何況你的傷勢都是自找的,我沒趁你無力招架時痛毆你一頓,也算是給你莫大的恩惠了。

莫葉心裏雖然這麼想著,但她不可能真的讓淩厲一直躺在地上。不知後頭那五個黑衣人是不是快追上來了,自己這邊倘若一時半會兒走不了,最好還是快些找個能藏匿身形的位置躲一躲。

略作思慮,莫葉決定先把地上那人弄醒,辦法再簡單不過,掐人中。

可奇怪的是,她掐了好一會兒,自認下手力氣足夠狠,再狠點可能會折人性命了,地上那人卻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

她又轉手去摸他的手腕脈門,才深切體會到,他的體力實際已經枯竭到何種可怖程度,脈搏弱得如秋水浮波,這可是生機將斷的征兆。

他的身體狀況怎麼會突然惡劣到如此境地?

就在兩個時辰前,他還能以一人之力纏鬥在三個高手之間,身手之矯捷,無一絲凝滯,看不出任何氣力衰敗的先兆。

不過,從見這個人的第一麵開始,他的氣色就潛藏異兆,這是她在“一葉居”醫館幫忙過一段時間練就的眼力。除此之外,他的體溫似乎也一直異於常人的低了一點點,可尋常人隻要有此微症,往往都是大病爆發的前兆。

莫非此人真的有什麼不言隱疾?

這樣的人,一般隨身都會帶著常用藥吧?

想到這裏,莫葉決定撞撞運氣,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她沒有太多抵觸情緒,當即伸手就往這昏迷不醒的年輕殺手衣袖裏、前襟裏側一通摸索。雖然外衣內裏還隔著一件中衣,她的手不必直接觸碰到他的肌膚上,可甫一觸碰到那極為陌生的體溫,和隱有弧度的軀體線條,她還是禁不住臉上微微燒了起來。

她強自鎮定,繼續摸索,忽然指尖就碰到了一個小疙瘩。她以為是什麼東西藏在那兒,指頭下意識使了些力捏了捏……

柔軟、有點彈性、這是……

等她意識到這小棗似也的一顆具體是什麼時,她頓時如指尖摸到了烙鐵,猛地縮回了手。情緒上也終是沒能控製得如初時那樣冷靜,兩邊臉頰早就一路紅到了耳根處,隻是她看不見也就不知道。

她隻是覺得臉上很熱,但她同時又很清楚,此時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便舉起雙手狠狠搓了搓臉。

深深吸了口氣,她再次看向地上那人。

客觀地評價,這個年輕人麵相生得不賴,否則也不可能混入清風館那麼久,都未有人察覺。要知道,再好的易容術,也是要依賴於人臉本有的輪廓線展現的。

他有著薄但不顯寡平的嘴唇,意味著他可能平時習慣沉默少語,但並非寡情薄義之人。莫葉回想起上次在宋宅裏的遭遇,記得這個人雖然身為殺手,但好像也有幾個義氣相助、且功夫不俗的朋友,隻是不知道他們後來去哪裏了。作為好友,不應該是一幫到底的麼?如果他們知道,他們的朋友在此遭罪,不知會不會後悔沒跟來?

他的鼻骨挺拔而不峭削,因為鼻頭微豐而弧度柔和,一般有此鼻形的人,多具有堅定意誌,且不缺乏一種對生活的熱忱……這一點莫葉倒是沒法理解,視人命為商品的殺手,能對生活有怎樣的熱忱?倒是多少會有些極端思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