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瞠目結舌,豆苗兒震驚地開口:“這意思是說……”

“沒錯,老衲身為出家人,本不該明知此舉不可為,卻向夫人建議這個方法。但經過這麼多的事情,老衲也說不清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對與錯的界線或許根本就沒有那麼清晰。邪術確實害人不淺,可對夫人來說,如果能分擔陸大人身上的苦難,想必是極其願意的,是嗎?”

“當然。”毫不遲疑地頷首稱是,豆苗兒迫切追問,“這樣他們父子就不會有事了對嗎?”

道徵和尚靜靜望著她,搖頭:“若能等福寶長大,他自然無礙。可陸大人與夫人你,便不好說了。”

臉上喜色稍減,但豆苗兒心底仍是高興的。

這個法子怎麼能叫下下策呢?如果一切順利,陸宴初不用迎娶別人,他們也不用傷害承郡王,這明明應該叫上上策才對。承郡王畢竟是皇親國戚,哪怕皇上不予計較,他們也真的不應該剝奪一個無辜的生命。

“大師,這個邪術沒有失傳嗎?什麼時候可以施術?”

道徵和尚溫言道:“說起來一切都是緣分,上次老衲還是從這個邪術的傳人口裏得知陳老三‘奪福’的部分情況,之前離京,我便去找了這位故人。他聽說了你們的事情,倒是願意出手相助。”

聞此,豆苗兒眼眶微濕,顯然是喜極而泣。

“夫人先別高興得太早。”道徵和尚歎了聲氣,“老衲剛才也說了,隻要夫人和陸大人能撐到福寶長大,孩子便不再需要福澤庇護,可承郡王終究是個未知數,他這一生已經與陸大人緊緊相連,若夫人又與陸大人通過邪術承擔苦難,一旦承郡王身上發生什麼事情,你們……”

豆苗兒安靜片刻,嘴角劃過一絲笑意,輕聲答:“沒關係的!”

早已知道她的答案,道徵和尚再無顧慮,他微微一笑,不確定的提議說:“夫人,等這件事徹底結束,老衲想帶承郡王一起去遊曆四方,天高地闊,看得多見得遠,對承郡王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還未定性,困在京城,難免不受非議,萬一被閑言碎語挑撥,成長過程中很容易誤入歧途。老衲不才,但願意傾盡餘生來教導他好好成人。命數部分由天定,但剩餘的那部分何嚐不是自己的選擇?老衲相信承郡王經過種種磨礱砥礪後,會成為一個秉性良善的人。老衲也會一路指引他向善,去幫助更多的蒼生百姓。”

“這……”豆苗兒沒有權利作出決定,她思忖著說,“初回京,我都沒來得及去看承郡王。大師的用心我自然全明白。等會我會跟陸宴初商量,恐怕這事得知會寧遠候侯府一聲,另外,最終的決定應該看皇上如何考量。”

話是這麼說,豆苗兒心底卻有幾分把握。

承郡王被陸宴初□□,若非皇上睜隻眼閉隻眼默認了這番作為,肯定不會這麼順利。

既然承郡王身份尷尬,讓他遠離皇城,也就是讓他背後的故事悄無聲息的沉寂,皇上肯定是願意的,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這可是皇家的家醜。

那麼,接下來,就該她跟陸宴初坦白了。

又詳細商談片刻,道徵和尚稱那位邪術的傳人暫留在同福客棧,他需過去與他會和,開始準備施術的相關事宜。

親自送他出府,豆苗兒折身回到別院,去看孩子。

福寶剛喝了盅養神靜氣湯,現已歇下。

見她過來,陸宴初讓人再端來碗熱湯。

這養神靜氣湯由白術茯苓甘草等熬煮而成,湯汁略苦,豆苗兒緊皺著眉頭,一鼓作氣飲下,連忙含住陸宴初送到她嘴邊的蜜餞,緩衝舌尖的那股衝鼻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