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朋聽著他戰兢兢隱瞞了一輩子的秘密被一句句揭露,絕望地吼了幾聲,聲音漸低,最終變成了痛苦的哭泣嗚咽。

在劉永朋的嗚咽聲中,翟正的聲音顯得更加無qíng。

“做為器官移植的權威,他的手裏有著不少等待器官的病人的資料,經過篩選,其中於舒和、樸理、譚笑這三個人都能夠接受我姐姐的器官,而且他們中的每一個對器官的需求都極度迫切。接下來,他們的計劃和你推測的差不多。1989年10月,一切的準備就緒,所有和這個計劃有關的人全都趕到了蜂猴市,10月28的晚上,幾個大人全部集中到了村子的山口,於牧生等在他打算用來偽造車禍的車裏,劉永朋、譚頌、賈奎也都在救護車裏做摘除器官的準備。我父親的任務,就是按時並掩人耳目地把我姐姐帶出去,送到他們麵前。但這樁計劃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出了紕漏。”

諸彎彎眼尖地看到,翟正在這裏掩蓋qíng緒地垂了一下眼睛。

但他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不帶感qíng,仿佛隻是在平鋪直敘地說別人的故事。

“我父親在帶走為我姐姐時遭到了她的懷疑和反抗,他一時qíng急,用枕頭把她活活悶死了。而由於我姐姐的反抗,我父親的脊背受到了劇烈的撞擊傷,兩隻胳膊再也抬不起來。眼看我姐姐斷氣的時間越來越久,他害怕死後時間太長、屍體器官會無法使用,自己卻不能把我姐姐的屍體送出去,隻能獨自出門,去山口找等在那裏的幾個人。那時候離我姐姐死去已經過去很久了。如果其他人進去、再把我姐姐運出來,大量有需要的器官都隻能廢棄。所以,他們帶著需要的工具返回,用了一分或者兩分鍾,摘走並保存了我姐姐全部的可用器官,隨後把她剩下的屍體糙糙地包住帶出去,胡亂地偽造成了一起車禍。”

說完這些,翟正還是很平靜,他持槍的手指穩穩地扣在板機上,仿佛下一秒就能jīng準地she出子彈。

陸淼他們雖然順利地匍匐到了他的四周,仗著掩體沒有被他發現,但卻找不到再前進一步的時機。

必須為他們創造時機。

諸彎彎頂著槍口的壓力,問翟正:“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

“有些是我父親喝醉以後告訴我的,有些是我從劉永朋嘴裏bī問出來的,有些是我親眼見到的……”他呼吸慢了一拍,“從他悶死我姐姐前,我就被姐姐塞在了箱子裏。每次他喝醉打人,她都是這麼保護我,把我藏起來,不讓我被他找到。我以為這次和往常一樣,打完了,就完了,所以就抱著頭躲在裏麵。等他走了,我爬出來,去叫姐姐,才發現她已經不會動了。”他說著,眼神漸漸失焦,“我在她身邊坐著,坐了好久,聽到屋外有動靜,又躲回了箱子,親眼看著他們把我姐姐當成垃圾一樣,一刀一刀飛快地在她身上剖著,摘掉他們需要的器官,然後把不再被需要的她隨意地卷一卷,帶出去。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解剖一個人,隻需要一兩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