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身怨念立時在光芒下散於無形,所到之處,蔽目黑煙急走消散。四下張望,終於見命盤中央有微光閃耀,走近細看,正是一枚金色密鑰靜靜臥於盤上。俯身將它拾起收入掌中。命盤中央驟失密鑰,感應般顫然一震。
瀾淵嘴角勾起,足下一點,仗著佛光護身,一路衝破煙霧直上高台。
高台之上依舊沒有人煙,遠方天空卻逐漸暗沈下來,期間閃電隱隱,雷聲轟然,正是天帝震怒的前兆。
心知天帝已經知悉,立刻會有天兵天將來拿,瀾淵事不宜遲急忙行到高台東側,將金色密鑰拋入湛藍虛空。
眼前景物微晃,天空破碎,露出隱藏的又一,腳下白玉石板延伸,內裏白色石桌之上正放了一麵huáng銅古鏡。
舉起鏡子仔細端詳,周邊鏤了一圈異糙花卉並祥雲如意的紋樣,既無寶石鑲嵌也無金銀鍍邊,平整的鏡麵上映出一張溫雅麵孔,細長眼中一雙墨中透藍的眸。
籬清、籬清、籬清……心中一直暗念這個名字,鏡麵泛起波紋,複歸平靜時鏡麵上就照出一間裝飾古樸的臥房,房中木椅木桌青藍紗帳,貴妃木榻上趴臥一隻銀白雪狐,狐族重傷的王正閉目調息。
便再移不開眼,想要進入那房中,即便隻能在一邊靜靜看著也好。可天際轟鳴的雷聲卻分明預示著時間無多,隻得斂起心神,墨藍的眼仿佛又看到了滿街花燈快映紅了泰半夜空。
鏡麵又起波瀾,一圈一圈漣漪漾開,心神就被吸了進去,腳下無數場景變換,或是那日湖心亭中飲酒望月,或是那夜書房中你儂我儂,直至客棧中徹夜迷亂。
“告訴我,那個花燈……那個花燈上寫的是誰?”
“你……啊……你不是看見了嗎?”
“我沒看清。”
“嗬嗬嗬嗬……那你便猜吧……”
當日對話一字一句入耳,心qíng確實截然兩番天地。我的狐王,即使是如此時刻你也半點不肯給我哪怕一絲一毫的柔qíng與真心,當真狡詐,當真冷qíng。
心下大痛,腳下的場景卻不再轉移。抬眼四望,河水悠悠,點點蓮花燈在河中搖曳。喧騰聲四起,正是當日他放燈的時刻。
對岸有人銀發白衣,一雙金瞳燦過十裏花燈。就這麽隔著人群貪婪地看,看他接過花燈,看他提筆書寫,看他將燈慢慢放入河中。
河水粼粼,慢慢載著那花燈往這裏飄,極目去看,燭火朦朧,照得燈壁上黑黑兩團小小的黑影。
“鉤那個!”
身旁有人伸著竹竿去拽,無端刮來一陣風,驅散河麵上無數明燈,獨獨chuī著那一朵往遠處移。
等的就是這一刻。
身形騰空而起,踩著河上花燈往風裏追去,凡胎俗眼看不見他這逆天而來的狂妄太子,隻當是風過餘波。
那燈就在前方,觸手可及。
“膽大妄為的孽障!”天空中顯出天帝怒容,聲若驚雷,怒目圓睜,恨不得將他剔骨剝皮。
瀾淵卻仿佛不曾聽見看見,隻顧著將花燈托到眼前仔細看。
瀾淵。
一筆一畫寫得工整分明,火光明滅,那字仿佛是跟著燭火在一起跳動,心如擂鼓,一起一落,也是這般的節奏。
“哈哈哈哈……”瀾淵將燈環在胸前仰天大笑,“你還敢說你不是真心?你還敢說你不是真心!我的狐王,你還敢說你不是真心!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