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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qíng隻要有人給出一個答案,大多數人就不會再去深究,眼前就是個例子。而作為要進行深度報道的記者,我當然不能延續這種思考的惰xing。

隻是不論我如何地思索,疑點越來越多,答案卻想不出一個。

首先,那是什麼國旗;其次,為什麼那些外國人不呆在租界裏,到底有多少外國人,多少麵旗,如果四幢樓裏都有旗升出來,那麼多外國人怎麼會聚集到這裏來?

即便以上都成立,可是在飛機上的飛行員竟能注意到下麵的小旗?就算注意到了,在那樣的戰爭狀態下,日寇高昂甚而嗜血的戰爭意誌下,還能因為這小小的外國旗就放過這四幢建築?

再者,就是最奇異的地方,即便日軍飛行員決心放過這四幢樓,他們是怎麼做到,把四幢樓周圍的建築都炸得稀爛,而四幢樓卻分毫無損?難道說那時他們的飛行員,憑ròu眼製導,就能把jīng確度控製在十米之內?

這些無解的問題在我腦海中盤旋了許久,我忽然失笑,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一個難以解釋的奇跡,難道不是讓這幢大樓保存下來的最好理由嗎?隻要稍加炒作,每一個看了報道的人都會認為,這四幢當年在日軍的炸彈下神話般屹立不倒的大樓,在今日的和平年代裏,難道連半數都保不下來嗎?四幢樓平凡無奇的外觀,建造者有錢人孫氏四兄弟沒有顯赫的身份,這些都將不再成為問題。

複印,然後掃描,該gān的都gān完以後,我把書還了,愉快地走出上海圖書館。報道的主線我已經找到,文章該怎樣布局已經心中有數,接下來隻要找一些經曆過當年戰火的老居民,讓他們敘說一些當年\"神話\"發生的細節,就大功告成。據資料上的介紹,孫氏四兄弟當年購下這四塊地皮時,曾和地皮的原主打成協議,四幢樓建成後,撥出一些房間給原主居住,所以有一些老百姓在大樓建成後又搬回去住了。從這點上看來,雖然不知道孫氏兄弟是做什麼買賣,此等行徑倒頗有\"紅色資本家\"之風。

下午,在裕通路85弄弄口,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殘存的兩幢大樓之一。在進入之前,我站在門口拍了張照,從新聞的角度講,我需要一張今天的照片來和六十七年前的照片進行對比。

和之前在書上看到的那四幅大樓近景一樣,如今站在了它麵前,除了灰色的外牆讓大樓顯得老舊之外,沒什麼區別。這實在是一幢極其普通的老樓,毫無建築上的特色,和美學藝術之類的扯不上邊,唯一有點特別的,是這幢三層樓的層高很高,大約相當於現在的五層樓。如果不是找到了那張老照片作為切入點,我實在找不出阻止它被拆除的理由。

\"三層樓居委會\"就在這幢大樓的一樓,周主任不在,接待我的是一位姓楊的副主任。他很熱qíng地向我介紹大樓的qíng況,隻是他所說的我大多已經了解。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才有機會打斷他的話,問起目前住在樓裏的老居民有多少。

\"從那時候就開始住到現在的老人啊。\"楊副主任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想了想,告訴我這樣的老住戶已經很少了,樓裏的住戶大多是\"文革\"前後入住的,以前的老住戶搬的搬死的死,畢竟已經過了六十多年。

\"這幢樓裏是沒有了,後麵那幢樓裏還住著兩位。二樓的老張頭,還有三樓的蘇逸才蘇老先生。都是八十開外的人了。\"

我注意到楊副主任稱呼中的細微變化,都是八十多的老人,卻有著兩種不同的稱呼語氣。看來他對那位老張頭並不是很尊敬。

\"蘇老可真是個大善人哪,這些年人前人後做的好事可不知有多少,聽說他前前後後給希望工程捐了幾十萬,去年老李家的女婿得了肝癌,他就悄悄送了三萬塊呢。老張頭可就不一樣了,孤僻的很,不太願意理人。\"楊副主任開始向我介紹這兩位老人。

\"老張頭,他叫……\"我寫稿子的時候可不能這麼稱呼老人家,與其當麵問這位孤僻老人的名字,還不如現在就問個清楚明白。

\"他叫張輕。不過老實說我覺得這兩個人都有些奇怪,不管怎麼說,那麼多年都一個人過來,沒有娶妻,那麼多年來樓裏也沒人見過他們的父母親戚,就那麼一個人住在樓裏。而且他們都不怎麼談過去的事兒,不知會不會對你說。\"

八十多歲的單身貴族?我也不禁愣了一下,這可真是罕見,而這裏還一下子就出了兩個。不談過去的事……我又想到了那張照片。

壓下心中的疑惑,我起身向楊副主任告辭,還沒接觸前沒什麼好想的,說不定他們願意向我這個記者說些什麼。

\"你往弄裏多走一段才能見到那幢樓,離得挺遠的。\"楊副主任提醒我。

我忽然想起一事,問:\"聽說原來四幢樓是以一幢為中心品字型排列,現在剩下的這兩幢是哪兩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