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自戰場到朝堂,一路護著那位,直到那位榮登大寶,直到他身居高位。
抬頭轉眼間,紛紛擾擾,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沒變過。
不對。
話說太滿了。
他最近就變了,但他應該還是他。
崔明世笑了笑,不知怎的說了句:“他沒這麼小心眼。”
盛喻狐狸眼眯起:這話怎麼聽起來不太順耳...
好吧,這不重要。
盛喻嗯了一聲。
手指在茶杯邊緣繼續滑走,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細看,就能發現他微皺的眉間鬆弛了下來
崔太傅識人觀心的能力可不是浪得虛名。
定國公出自軍中,最受不了朝堂之上的暗謀算計。
他不會在意金恒失德所為,但未嚐不會在意他的小動作。
他軍中勢力缺角,無論長久來看還是短時來看,惹定國公絕對不是明知選擇。
他也不求定國公能聽他調派指令,隻要他穩穩中立即可。
不過。
父皇心思多變,定國公的未來....變數甚多啊!
崔明世瞥了眼盛喻,走到桌邊,拿起一本書翻看,意味深長道:“殿下覺得陛下對他的態度在向何方向轉變?”
盛喻眼睫微顫,抬頭溫聲:“父皇需要壓過了忌憚,定國公目前看來很安全。”
崔明世走過來重新做對麵,又拋出問題:“殿下認為陛下為何處置金恒?”
盛喻眉頭又皺起來,他是真的不愛和這個舅舅相處,討論事情都像是夫子提問。
兩人真的無法同心同德!
崔明世自問自答:“因為陛下在捧殺。”
盛喻喝口茶忍下心中燥意:“武將最忌功高蓋主。”
“武將、功高蓋主。”崔明世拂袖靠坐,目光灼灼:“殿下也是如此想嗎?”
直視望來,帶著絲絲迫意,仿佛逼他給一個答案。
這話什麼意思?
他如何想重要嗎?
俗話說:古人誠不欺我。
這句話能傳下來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此時需要武將支持,自然能說的千好百好。
沒有登上寶座,自然無法體會武將壓帝的心境。
盛喻扯笑保持溫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隻是,我沒有那樣的好運氣,能在微末時遇一個心性清明,衷心助我的好友。”
崔明世點點頭,未發一言。
目光未變,又好似變了。
屋內空氣慢慢凝結在一塊。
盛喻燥意更甚。
明明什麼都沒說,他卻從崔明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崔明世對他的失望,他有什麼好失望的?
他的回答明明是滿分答卷。
難不成是因為後一句話?
他暗示那些條件怎麼了?
在那個位置上,誰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一個人?
服了。
為什麼想起來問這個?
難不成是見定國公之遭遇,預己之未期,心有戚戚,起了兔死狐悲之心,這才前來試探?
大可不必。
母後姓崔,念及此一條,隻要崔家安安生生,不謀反專權,他就能容得下崔家。
盛喻起身,眼尾悄然睨了眼泰然自若、毫無開口意思的崔明世,抬腳離開。
真是有病!
比父皇心思都難猜。
人一走,屋內更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