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我結巴道:“什、什麼為什麼?”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你說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他的側臉貼上來,纏綿地廝磨著我的耳鬢,呢喃道:“小梅,我費勁千辛萬苦才將你找到,我答應了恩師要照顧你一生一世,我不能當背信棄義之人……你不要、不要離開……裴覽不是你的良人,不要嫁給他……”

當時我就震驚了。我、我說過嗎?

“你繡給我的鴛鴦錦我一直隨身攜帶,你看……”他摸索著從襟中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精囊,揚起給我看,似是困惑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愛的人是我,為什麼要跟裴覽走……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告訴我,你有什麼苦衷……”

我又一哆嗦。我、我繡過這個嗎?我連自己會不會女紅都不知道……

這酒問味道便知烈得很,粗略估計倒在地上的酒壇,至少也有五六壇之多。噯,聖僧一定是喝太多產生幻覺了,是以才這般失態。

酒能亂性啊亂性。

就在思量的瞬間,希音的吻已然果斷地落在我的唇上。這次的吻來得霸道而熱烈,不容許我有半分反抗。火熱的氣息掠奪了我的呼吸,隻覺鼻尖氣息有片刻的停止,隨即變得急促而紊亂。

腦中一片空白,每一寸肌都似被火灼烤過,燙得厲害,身子不由自主地癱軟在他的懷裏。

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順勢將我摟緊。舌尖撬開我緊閉的嘴唇,柔緩地滑入我的口腔,靈巧挑撥我的舌頭,細細廝磨輾轉。

脊背越發用力地抵住雕花門上的木格,尖銳的痛楚感猛然將我的神智喚回,我手足無措地狠狠推開他,大口喘著粗氣。他腳下趔趄幾步,頹唐地跌坐在榻上,眸光瀲灩而迷茫地將我凝望著。

我伸手撫摸被他吻得滾燙的唇畔,落荒而逃。

***

一夜無眠,輾轉反側。裴覽和希音的臉交替出現在眼前,擾得我心煩意亂。好不容易捱到破曉時分,索性起身洗漱。

熟料,這廂將將從床上站起身,耳畔忽的嗡嗡作響,一些破碎的片段自眼前急速掠過。

“我叫裴昀,從今往後,有我所在之地,便是你的容身之所。”

“你與裴昀的一紙婚約自梅家失勢那一日起便作廢了,你在還癡心妄想些什麼?”

“一旦種下這蠱蟲,你便會不由自主地愛上太子殿下,從此將裴昀忘得一幹二淨……”

“梅兒,嫁給我,好不好?”

我扶額跌坐在床畔,再使勁眨了眨眼睛,那些畫麵便又倏然不見,嘈雜交疊的人聲也漸漸淡去了。我試圖去回想,看看能否發現蛛絲馬跡,卻隻是枉然。

一切來去匆匆,如輕舟劃過,了無痕跡。

縱然我再怎麼逃避,再怎麼甘心埋首當鴕鳥,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卻總是時不時地跳出來,提醒我它們的存在不容置疑。若要知曉真相,最快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問裴覽,可我,當真要找他一問究竟嗎?或者說,我真的已經有足夠的勇氣去直麵慘淡的過往嗎?

“小梅。”門外忽然有人喚我,仿佛是希音的聲音。

我收斂情緒,整理好麵部表情走過去開門,見希音神色錯愕地立在門口,打量我道:“你昨晚沒睡好嗎?怎的麵色怎麼差?”

我抽了抽嘴角,你那般肆無忌憚地輕薄我,我能睡好嗎?

“聖僧酒醒了?”我笑道。

劍眉微微挑起,希音掩口輕咳了幾聲,試圖掩飾道:“昨日林錚找我談事,順帶捎來了幾壇女兒紅,其實我也沒喝多少……”

沒喝多少就亂性了,要是喝多了,豈不要變成禽獸?我暗中腹誹,瞧他神色坦然如常,難不成,竟將昨夜輕薄我之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他掏出玉梅簪遞給我,“啊,對了,你的玉梅簪怎會在我房裏?”

想必是昨日被他輕薄時,我掙紮著落下的。回想起他那雙沾染醉意的黑眸,粗重炙熱的氣息,蠻橫纏綿的親吻……我隻覺有一把火從耳根一直燒到了脖子,燒得我麵紅耳赤,幾欲窒息。

我愣愣地盯著那那隻修長白皙的手,一時忘記要去接玉梅簪。

“小梅,你是不是病了?臉色怎麼忽白忽紅的?”他伸手要來探我的額頭,我忙不迭心虛地躲開了,訕訕地接過發簪,道:“我沒、沒事。聖僧,你可還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他煞有介事地反問我。

當時我隻覺得兩眼一抹黑,果真不記得了!心裏說不出是悲憤還是羞惱,興許還有幾分失落,我悲憤地瞪他一眼,攥緊發簪砰的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