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玉冰左手接他一塊鵝卵石,隻震得手腕酸疼,心中氣忿未平,脫口答道:"你走吧!
我要守著馬師弟,等他絕了氣再走."
曹雄仰臉望天,冷冷地說道:"那就不如你陪著他,一齊葬在這石坑中好些……"話未落口,陡然欺身而進,左手一伸,拿住了龍玉冰右肘關節,微一用力,龍玉冰隻覺手肘一麻,手中寶劍當的一聲,落在地上.
金環二郎哈哈一陣大笑,右手撿起地上寶劍,寒鋒直逼在龍玉冰前胸,道:"你們師兄妹,生雖不能共白首,但死後能同葬一**,總也算一個美事……"
龍玉冰被他拿住關節要**,半身發麻,手腳無力,縱想出手一拚,也無法如願.聽完曹雄一番話更是羞急萬分,圓睜星目,咬牙切齒地怒斥曹雄道:"我馬師弟陰靈若有知,隻怕要生啖你肉……"
曹雄右手微微向前一送,寶劍透過她青色上衣,鮮血沿劍鋒汩汩而出.
龍玉冰被他拿住肘間脈**,全身麻木.毫無抗拒之力,低頭看胸前鮮血透衣,她雖然咬牙苦撐,但仍然支持不住,隻得柔聲求道:"雄哥哥,你真忍心這樣對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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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誤入臥虎嶺株守萬年龜
曹雄冷笑道:"我要放開你,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你得答應我親手填這石坑."
處此情景,龍玉冰隻得點頭應道:"我……我答應你."
曹雄立刻放下手中寶劍,但右手仍拿著她右肘關節不放.
龍玉冰喘了幾口氣,用衣袖抹去臉上汗水,道:"你鬆開右肘,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現在全身酸軟無力,哪裏有氣力填這石坑."
曹雄搖搖頭,笑道:"等你把這石坑填好後再休息不遲,若再借故推倭,可不要怪我又下辣手."
龍玉冰想到剛才所受痛苦,不禁冒出來一身冷汗,此時隻好遵從曹雄之言,緩緩蹲下身子,把卵石一塊塊地往馬君武的身上堆去.
她堆積得異常緩慢,淚水伴著她緩緩舉起的玉掌,先從馬君武的雙腳向他身上堆積.
曹雄靜靜地站在一側,滿臉笑意,望著龍玉冰把鵝卵石堆在馬君武身上,漸漸地鵝卵石掩蓋了馬君武雙腿,小腹.龍玉冰的心情,也隨那堆在馬君武身上的卵石,愈來愈覺沉重,她動作更慢了,但淚水似兩道急湧的山泉,滴在那白色的鵝卵石上,滴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滴在馬君武的身上……
突然,一片清幽深長的歎息聲,隨著山風傳來,緊接著響起一個甜脆聲音,說道:"黛姊姊,那瀑布擊在岩石上真好看,隻可惜武哥哥不在這裏,他要看到了,心中一定很高興.
唉,不知道哪一天我們才能找得著他!"
龍玉冰隻聽得心頭一震,陡然神誌一清,暗中運集功力,猛的一掌向站在身側的曹雄劈去,同時口中又大聲喝道:"鸞師妹,你武哥……"她話還未說完,曹雄已閃開龍玉冰猝然一擊,拿著她右肘關節,正待下手,突覺一陣急風,當頭罩下.
曹雄順勢一帶龍玉冰,退後了兩步,避開來人一擊,定神看去,隻見麵前站著一個豐姿絕世的青衣少年,正是在昆侖山中打傷他的白雲飛.
原來白雲飛聞得龍玉冰大喊之聲,立時施展八步登空的身法,由數丈外淩空躍落石坑.
曹雄知她武功奇高,隻要一出手,必然淩厲難擋,左手一帶龍玉冰,擋在自己麵前,右手一翻,拔出背上金環劍,探臂一劍刺去.
白雲飛冷笑一聲,正待運集天罡指功夫,用隔空打**之法傷他,哪知一轉臉,看到了靜靜躺在地上的馬君武,白色的鵝卵石,覆蓋了他的雙退,小腹.
這一驚非同小可,頓覺腦際轟然一響,忘記眼前大敵,一腿掃去,掩蓋在馬君武身上的鵝卵石紛紛飛去,伏身探臂,抱起馬君武,雙足一頓,躍出石坑.
這時,李青鸞正如飛一般地跑過來,她一聲黛姊姊還未落口,瞥眼見到了她懷中抱的馬君武,不禁一呆.
金環二郎在白雲飛躍出石坑之時,也帶著龍玉冰悄然躍出,借著那石坑掩遮,疾奔而去.
白雲飛把馬君武平放在地上,附耳在他前胸處,靜靜聽了一陣,一張勻紅的臉色,這時逐漸地變成了青白之色,幽幽歎息一聲,黯然淚下.
李青鸞自發現馬君武後,一直就沒有說話,呆睜一雙大眼睛,望著白雲飛替馬君武療傷,她臉上雖滿是憐惜神情,但眉宇間並無愁慮之色,李青鸞相信黛姊姊無所不能,定可把馬君武傷勢醫好.
等她看到了白雲飛盈盈淚下,心裏頭才有些吃驚,問道:"黛姊姊,你哭什麼?武哥哥傷得很重嗎?"
白雲飛嗯了一聲,道:"他傷得不但很嚴重,而且在重傷之後,又遭人暗中下了毒手,隻恐怕是難以救得了."
李青鸞驚叫一聲道:"什麼?你說武哥哥不會活啦?"
白雲飛黯然接道:"目前還是很難說,現在找一處清靜地方,我再想辦法試試."
李青鸞忽然淡淡一笑,道:"嗯!要是武哥哥真的不能活了,那我也活不了多久啦."
李青鸞說得是那樣自然,不帶一點勉強.
李青鸞說完,淒切一笑,轉臉問白雲飛道:"黛姊姊,武哥哥死了,你心裏難不難過?"
白雲飛歎道:"他要真死了,我心裏自然是難過……"
李青鸞接道:"那你還要不要活?"
白雲飛被她問得呆了呆,道:"我還要活下去,好替他報仇,而且還得替他選擇一處風景最美的地方,建一座墳墓."
李青鸞笑道:"對啦!那地方要有很多的花樹,很多的鳥兒,讓那些鳥兒每天唱歌給他聽……"
白雲飛幽幽一笑,抱著馬君武,向前走去,李青鸞跟在她身後,默默無言地走著,她臉上毫無悲愴之色,而是一片茫然若失的神情……
忽然一聲清越的鶴唳,靈鶴玄玉由百丈以上的高空疾射而下,一直飛到白雲飛頭上數尺左右,才振翅平飛,鶴翅卷起的勁風,隻飄起她和馬君武的衣袂.
通靈的玄玉,好像看出了主人的不悅,緩展雙翼,在白雲飛身後飛行,白羽紅冠,在日光照照耀下,光彩奪目.
兩人轉過了幾個山角,到一處山穀,白雲飛放下馬君武,揚手對靈鶴一聲輕嘯,嘯聲不大,但卻悠揚婉轉,似語如訴.
靈鶴聞得那清嘯過後,振翅衝霄而起,盤旋數百丈以上高空,似在替主人守望放哨.
這座山口三麵都是環繞的山壁,異常僻靜清幽,白雲飛望了李青鸞一眼,笑道:"鸞妹妹,我為了救你武哥哥,不得不通權達變,你可不許笑我."
李青鸞道:"你救武哥哥的性命,我自然不會笑你."
白雲飛輕輕地歎息一聲,把馬君武抱入懷中,暗中運集本身真氣,緩緩低下頭去,正待把櫻唇接在馬君武嘴上,突然泛起一陣羞意,兩臂一軟,幾乎把馬君武摔丟在地上.
李青鸞細看黛姊姊,兩頰如火,半合星目,不住地輕輕喘息,似是很累一般,心中半知半解的,一顰眉頭,問道:"黛姊姊,你很累嗎?"
一向堅強的白雲飛,此刻忽然流露出兒女情態,搖搖頭,低聲答道:"不是累,是我心裏害怕."
李青鸞道:"你害怕什麼……"
白雲飛羞澀的一笑,道:"鸞妹妹,我們女孩子家,和男人肌膚相親,已是大不應該,如果再和他偎頰接唇,以後被人知道了,那還有何顏麵立於人世?可是,我若不以一串真氣助他複蘇,隻怕他難再活兩個時辰了,這實使我進退兩難."
李青鸞細看馬君武臉色,慘白如蠟,毫無血色,心頭一急,兩行清淚垂下,低聲求道:
"黛姊姊,要是武哥哥死了,我也是不能活的,你要是不肯救他,我……"
白雲飛低頭望了懷中馬君武兩眼,突然一咬牙,猛然伏下頭去,把兩片柔軟的櫻唇緊接在馬君武嘴上,舌尖運勁,挑開了馬君武緊閉的牙關,一股熱流,緩緩注入馬君武口中.
馬君武得白雲飛以本身真氣相助,片刻之後,果然清醒過來.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自己依偎在白雲飛的懷抱中,一挺身想掙紮起來,哪知他全身無氣力,這一掙竟未掙得起來.
白雲飛粉臉上紅霞未褪,兩臂微一用力,把馬君武抱得更緊一點,含羞笑道:"你全身元氣已耗損殆盡,又被人暗中下了毒手,快給我靜躺著,不要掙紮,等我替你打通奇經八脈之後,我們再談不遲."
馬君武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地點下頭,目光又轉投在李青鸞身上.
李青鸞慢慢地把身子移近到他身邊,搖搖頭,輕聲說道:"武哥哥,黛姊姊不要你說話,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要對我說."
馬君武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嘴角間蕩起了一絲笑意.
白雲飛見馬君武被自己內腑真氣引接了他一縷若斷殘息,醒轉之後,立時又暗中運集功力.她知道,如果不及時打通他奇經八脈,在一刻工夫之後,他又將暈死過去.她無暇對李青鸞解說,很快地把馬君武放在地上,右腕虛空連揚,指風震得馬君武衣袂不停波動.
但見白雲飛粉頰上汗水如豆,隨著揚起的玉腕,滾滾而下,嬌喘之聲也逐漸急促,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她才停下手,閉上眼睛休息.
馬君武經白雲飛運功打通奇經八脈後,全身機能陡然恢複,一挺身坐了起來,轉臉望白雲飛時,隻見她勻紅的嫩臉已變成蒼白之色,黛眉輕顰,櫻口半啟,呼吸沉重,似已疲累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