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經過我身旁(2 / 3)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鼓足勇氣參與怡然的節目,她在那天的節目裏說:“春天就要來了呀,各位聽友喜歡春天嗎?總之怡然很喜歡,因為春天可以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可以和好友一起去踏青,或者靜靜地坐著計劃一下一整年,來得及去認識一些人和慢慢地忘記一些人,為了這要來的春天,讓我們來聽歌吧。聽一首任賢齊的《春天花會開》,怡然愛春天,也愛你們。”

怡然說完開始放歌:春天花會開,鳥兒自由自在,我還是在等待,你遠遠地走過來……我突然想起我初中時的同桌,那個叫林立的男生,長得特別像任賢齊,眼睛小小的,說起話來總是笑眯眯,我視力下降的那陣子,他總是幫著我記筆記,在上課的時候一次次歪過頭來問我說:“紀歡,你看不看得見?”或者幹脆把本子遞給我說:“紀歡,抄我的!”

多好心的男生,可是現在他一定早就記不得我了,他的身旁一定坐著一個可愛的女生,眼睛大而明亮,笑起來驚天動地。

我離校園,離他們,真的很遠了。

遠到永遠也回不去的那麼遠。

我的心酸痛得厲害,可是我不敢哭,我怕我再哭,會連那一點點的光也看不見了,跌到完完全全的黑暗裏是多麼讓人絕望的一件事啊。

我突然很想找人說說話,可是和往常一模一樣,我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於是我摸索著撥通了怡然的熱線電話。

怡然的電話很熱,那是我第一次打她的電話,奇怪的是竟然一下子就通了。我對怡然說我要點歌,怡然說好啊,那麼送給誰呢?

“不知道。”我說。

“哦?”怡然說:“這個下午有點寂寞嗎?”

“其實每一個下午都寂寞呢。”我說。

“那就做點什麼吧。”怡然俏皮地說,“讀自己喜歡的書,看喜歡看的電視。找朋友來聊聊天,當然,聽怡然的節目是最好的選擇啦。”

“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嗎?”我有些無理地說。我平時最討厭的就是打進熱線喋喋不休的聽眾,可是那天我還是忍不住提出這樣的要求。

怡然的脾氣也好極了,她說:“好啊,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我不喜歡春天。”

“為什麼?”怡然顯然對我的話題感了興趣。

“因為春天並不像你說的那樣,來得及去認識一些人和慢慢地忘掉一些人,你太天真了知道嗎?”說完我很不禮貌地掛了電話。

怡然在一陣嘟嘟聲後說:“一定是個寂寞的女孩吧,你的聲音很好聽呢,我還想繼續地聽你說下去,為什麼要掛電話呢,不管怎樣,怡然希望你快樂!”

她並沒有責備我的不禮貌,還送歌給我。

我在怡然的節目結束後打電話到導播室給她道歉,說我不該罵她天真,她哈哈大笑說:“比你更過份的聽眾多得是,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我跟她說再見。

“等等!”她喊住我說,“不想跟我說說心事?”

“主持人都是很忙的。”我說。

“說吧,”怡然說,“我感覺你有話想跟我說。”

於是我跟怡然簡單地說了我的情況,我對她說我眼睛有些不好,所以隻有呆在家裏,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聽她的節目。

“我很榮幸。”怡然說,“可以為你做點什麼嗎?”

“要不你跟我說說你的直播室是什麼樣吧,我一直都好想做一個主持人呢。”

怡然說:“我還是請你來參觀吧,要我形容多累啊。”又問說:“眼睛差到什麼地步,可以看到多少?”

“還好。”我撒了謊,我沒有告訴她我其實就跟瞎子差不多。

我剛放下電話就聽到黑皮在說:“電台的節目最無聊。”

我從椅子上嘩地站起來說:“黑皮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真怕他聽到我剛才跟怡然的對話,我站得急了,撞到了椅子的扶手,差一點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