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最後一場細雪(1 / 3)

下雪了。

小意將藍色的玻璃糖紙放到我的眼前,開心地對我說:“細雪姐姐,你看,你看,雪花是藍色的呢!”

我牽著小意走到窗前,真的看到了藍色的雪。也看到了媽媽,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她費勁地拎著好幾個袋子,正朝這邊走過來。

我埋下頭擦眼淚。

小意說:“細雪姐姐你怎麼了?”

“窗這邊有風,”我對小意說,“我們回床邊去。”

小意很乖地點頭,她的手軟軟的綿綿的,捏在手裏舒舒服服的。她也是我們這裏最小的一個病友,不過她很快就要出院了,抬起頭來,小意對我說:“細雪姐姐,我出院了就可以去上幼兒園了,幼兒園裏有陶吧,可以自己做自己喜歡的花瓶。”

“是嗎?”我說,“姐姐上幼兒園的時候可沒有那麼高級的東西玩呢。”

“那你的幼兒園裏有什麼?”

我想了想後說:“有木馬。”

“還有什麼?”

“還有滑梯。”

“還有呢?”她窮追不舍。

我聳聳肩說:“沒有了。”

她也聳聳肩說:“那沒意思哦。”

我和她笑做一團。媽媽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她的鞋上肩上眉毛上全都是雪,我趕緊跳過去幫她擦,再替她接下手裏的東西,她連忙閃過身子對我說:“躺床上去吧,給護士看見又該挨罵啦。”

“這個時間她不會來的!”小意快嘴地說,“她在接男朋友的電話呢!”

媽媽拍拍小意的小腦袋說:“小人精!”

小意很得意地晃開了。

媽媽問我說:“細雪,今天感覺怎麼樣?”

我笑著說:“很好啊,媽媽我想我們可以出院了。在醫院裏住一天的錢,還不如回家買點好吃的補補!”

“這要醫生說了算!”媽媽嚴肅地說:“你少出主意。”

我吐吐舌頭,很乖巧地躺到床上去了。

我翻開床頭上的那本書《我為歌狂》。這是陳歌借給我看的書,還記得那天他對我說:“是本好書哦,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裏麵的歌我都會唱了,等你看完書,我再借CD給你聽。”

可是書還沒看完,我就住院了。

真是病來如山倒啊。

陳歌來醫院裏看過我一次,是我媽媽不在的時間。我躺在那裏掛水,他站在那裏。我第一次發現他的個子真是高極了。

我有些傻傻地問他說:“醫院這麼遠,公共汽車擠不擠啊?”

“擠。”他說。然後又說,“不過暖和。”

我笑了。

他問我說:“掛水很疼吧。”

“不疼。”我說,“就一開始戳的時候疼一小下。”

“我不願意掛水,我寧肯吃藥。”他說,還拍拍胸脯,好像真的很怕掛水的樣子。

“我們班好多同學都來看過我了,”我說,“你幹嘛不和他們一起來?”

“幹嘛要一起來?”他說,“我就要一個人來。”

我想我的臉紅了。好在他沒有看我,他埋著頭。

我用一隻手掖掖被子,生怕他看到我枕頭下的那本書。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我帶著他借我的書一起進了醫院。

他問我說:“你什麼時候出院呢?你的病不要緊吧?”

“當然不要緊。”我說,“你真是烏鴉嘴!”

“嘿嘿。”他笑笑說:“我是問句麼?不過也不該也不該!”一邊說一邊打自己的嘴巴兩下。

我哈哈地笑,鹽水瓶也給我笑得亂顫。

陳歌一把扶住說:“不許動不許動!”

我又笑得喘。

陳歌是我的同桌,可能是名字起得好的原因,他的歌唱得特別的棒,要是模仿起張學友來,那簡直是可以以假亂真的。他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可惜護士小姐很快就把他給趕走了,說是過了探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