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陵略一頷首，吃了一顆蜜餞，又怕母子二人擔憂她，便解釋道：“世子已經回王府了，隻是事忙，又要走馬上任，脫不開身，我這才自己回了門。這不，他特意備了禮來，阿娘和大哥不會介意罷？”
佟遇凝著眉，歎了一口氣：“我們介意什麼，原本以為是王府作踐咱們，眼下卻成了咱們高攀王府，我與阿娘擔心王府會待你不好，如今世子平安歸來，不知那高門大院能否容得下你。”
陵陵口中含著蜜餞，笑得沒心沒肺：“大哥這話說得差了。哪裏高攀了？我與世子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般配得很，人神共憤的一對兒。”
她一麵說著，一麵悄悄往門外頭瞄，真怕背後說人被抓個正著。
“胡言亂語！”佟遇輕斥一聲，卻舒緩了眉眼，輕輕笑了。
佟母看著眼前這一幕，悄悄拭去眼淚：“你呀，報喜不報憂，與青曼那孩子一樣，叫我怎能不擔心？”
“青曼？”陵陵口中嚼著蜜餞，疑聲問詢，“青曼怎得了？”
佟母歎了一聲，眉眼間些許愁容：“前日我回了一趟郊子，正巧碰上了青曼回去探望她爹，青曼瘦得——都快皮包骨頭了，也不知在外頭遭了什麼罪。”
陵陵心中咯噔一下，忽然覺得口中的蜜餞甜得發澀，吃得太多，舌頭都有些木了。
她起身，安慰佟母：“阿娘別擔心，青曼一向聰明，會照顧好自己的。等用了午飯，我回王府的時候順道去看看她。”
母子三人吃了一頓熱騰騰的飯菜，比不上王府的珍饈，卻更合她的口味。
陵陵一麵吃飯，一麵誇耀王府的富貴，好叫二人知曉她過得錦衣玉食。
佟母與佟遇麵上笑著，十分默契不多言。
用完了飯，陵陵不多時便告辭了。
佟母萬般不舍，卻隻能耐著送她離去。
陵陵出了門，從這條無人問津的小巷子中，直奔城中最繁華的地界而去。
洛陽是京城，一國之都，天子腳下，自然是最富貴之城。
可這極富貴之地更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
而設置了這些等級製度的人，最喜聚在雅樓之中。
雅樓乃洛陽名樓，隻接待王公貴族、達官貴人，是聞名天下的銷金窟。
陵陵曾來過多次，卻隻能從雅樓後街上開辟出的小門匆匆進去，放下酒後再匆匆離去，不可多駐足半刻。
管事的偶爾心情好了，也會打賞她三瓜倆棗的辛苦錢；心情不好便罵著小蹄子還不快走，再瞧一眼挖了你的眼珠子。
她並非是貪戀雅樓的金碧輝煌、雕梁畫棟，也不是妄想自己能被哪位貴人瞧中飛上枝頭。
她隻是想運氣好了或許會碰上青曼說說話，再給隔壁柳叔帶個話，叫他知道青曼過得如何。
這還是頭一回，陵陵從正門進了雅樓。
頭頂烏雲密布，不見暖光。雅樓外是冰涼的初冬，馬車匆匆，哈氣轉眼即逝，隱隱約約能聽見包廂內的絲竹與嬌笑。
也多虧了趙王妃慈母的麵孔，又沾了世子的光，收到了趙王妃許多照拂，衣裳首飾送來了不老少，她這才能體麵地踏進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