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屋內的一角,還真找到了一個長方形的軍用油桶。
那是綠色的,外表已是鏽跡斑斑。但裏麵卻是裝有半下柴油。
她不由得興奮起來。
她拎起了那個桶。
那重量有十來公斤的樣子。
她覺得她拎著它走到山下,並不太費勁。
她拎著它走出了那個茅草屋。
她想,這下好了,她可以遂心如願了。
她想,隻要把這桶裏的油倒進那船上的油箱,她再啟動那船,就可以踏踏實實地上路了。
接照她在陸地開車的經驗,這樣的油量,加到小轎車內,讓車跑上上百公裏不成問題。
而這個島距那個岩礁裏西島,通過目測,她覺得兩處相距不會超過100公裏。
她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公裏和海裏怎麼換算,也不知道供車能跑100公裏的油量,是否也能供船跑100海裏。但是,她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
現在,對於她來講,重要的是,趕快把這個桶油倒進那船上的油箱內;重要的是,她得趕快重新啟動那船,逃跑。
出了那茅草屋,她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還躺在那地上熟睡的他。
她忽然止住了腳步。
她忽然想到她拎著這油捅,她的行走速度將無法提升起來。
也就是說,她忽然想到她到了想跑的時候,恐怕跑不起來。
她想,他在這個時候如果醒來,發現了她不在身邊,而追上她,她就無法做出任何可以讓他接受的解釋了。
她不能像剛才她想到的那樣,說我這是要去洗衣裳,來作為理由,來搪塞他。
她拎著油桶要去幹什麼?就是半傻的人,也能反應出來。
這就使她在突然間產生了一種猶豫。
我該怎麼辦?我就這樣拎著這個油桶直直地走下山去嗎?
她不由得向自己發出了問詢。
她明晰地意識到,他若真的追上來,她的一切都會被他立刻識破。
她忽然想到,既然存在著這種風險,那麼,她為什麼不能把這種風險消滅在沒有出現之前呢?
她想到了,她有必要對還在熟睡的他,采取一下必要的措施。
她應該對他采取一個怎樣的措施呢?
她想到這個措施,所能達到的結果,應該是,他即使發現她正另有圖謀,也無法追趕上她。
怎麼才能做到這一步?
她想到,應該把他捆綁起來。
但是,這個方案,很快地,她自己把它推翻了。
因為她在那茅草屋內外找不到一根繩子。
在這個小山上,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捆綁他。
更關鍵的是,她忽然想到,即便她能夠找到繩子,她恐怕也很難達到她想達到的目的。
因為她在捆綁他的時候,很有可能會驚醒他,很有可能她還沒把他捆綁住,他就先睜開了眼睛,他會當即問她:你這是在幹什麼?
到了那個時候,她怎麼回答他?
她說我在跟你做遊戲?
誰會相信她這麼說?
她這麼說,哄三歲的小孩也許可以過關,但哄他這麼個在社會上混了多少年的家夥,恐怕當即便會遭到他的當頭棒喝。
他很可能當時就會把她撲倒在地,當時就會讓她嚐到他的一頓拳頭。
到了那個時候,她也就等於是弄巧成拙,而再無逃脫的可能。
她把手裏的油桶放到了地上,她把另一隻手裏拿著的衣裳放到了那個油桶之上。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一步到位的辦法。
她要讓他失去發現她離去的能力,失去從地上跳起身來追趕她的能力,失去伸手抓住她並對她施暴的能力。
她覺得她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別無選擇。
是的,她在這個時候,想到了殺人。
她想殺了他。
她想她必須得殺了他。
她想除了殺死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以避免他最終追趕上她。
現在的局麵是,她隻要還讓他活在這裏,她就等於時刻被他控製在他的指掌之內;她想逃脫,也就無時不存在被他抓回來的可能。
她在他的麵前,隻要他還活著,就相當於一隻綿羊行走於狼的視線之內,就相當於一隻兔子出入於鷹的視線之內。
她要想避免被對方抓獲,被對方占有和撕咬及吞噬,就必須得先讓對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她向自己下達了命令:你動手吧!你趕快動手吧!你不能猶豫!
你在這個時候還不動手,你就有可能再沒有了可以動手的機會。
你在這個時候猶豫,你可以擺脫他的機會,就有可能永遠不會再來。
她不能猶豫。
她必須得馬上動手。
她放輕腳步,一步步地走向了他。
她像一個魔鬼一樣一步步地走向了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