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個時候,手握著方向盤,眼睛直視著前方,臉色顯得十分的冷峻。
他顯然覺得他做的理直氣壯無可非議。
但她說:那你也得考慮,現在我們是在什麼地方。
她這是在提醒他,做事要考慮周全。
這是帶有批評意味的。
他的出手盡管有著充足的理由,但在剛才的那個地界,並非十分的適宜。
他說:你是怕我們走不了了?
她說:是有這種擔心。
他說:你還真不完全了解我,也有點太小看我了。這個時候,誰要敢擋我的道兒,我當時就敢把他撞死!
他說得咬牙切齒又眼冒凶光。
她說:你要真這麼做了,有失理智。
他說:在這個社會上,講什麼理智?隻有渾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她說:光想著讓別人怕,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他說:沒人怕你,你又怎麼能在社會上站住腳?又怎麼能生存?
她說:真正的強者在某些時候勇於示弱。總想著讓人怕,總顯得自己有多麼張狂,早晚有一天會攤上大事。
這話,好像擊中了他的什麼要害,他沒有再接她的話茬。
在這個時候,從後視鏡中,林書香看到,那倒在地上的家夥,很快從地上跳了起來,開始追趕他們的車,並有兩個同夥衝他們的車拽開了石頭。
那石頭大都有半塊磚那麼大,一塊塊地飛向他們的車的尾部。
還好,它們落下的時候,他們的車已經駛出了一段的距離。
但林書香在這個時候,心,還是處於一種懸浮之中。
因為她想到,那些人有可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她對他說:好了,不說了。你快點開吧。
在這個時候,她更看到,出了那陵園的停車場,前麵有很長一段路,見不到什麼車。如果那些人開上車追趕他們,那會一追一個準。
她顯然是覺得,因為他的原因,她本人也已陷落於一種非常險惡的境地。
她由此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跟他繼續交談的興趣。
她開始專注地注視起車窗外她這麵的後視鏡。
那後視鏡中,在這個時候,還沒有車出現。
但她的心並沒有由此而放鬆。
相反,她的臉上愈發地顯出了陰鬱之色。
她是開始有些後悔讓他陪她而來了。
她在這個時候,顯然是比以往進一步地看到了他的性情暴烈的一麵。
聯想到那次他在於曉芳那裏暴打金老板的那一幕,她也顯然覺出他的我行我素正暴露著時下底層社會中的野蠻。
做為一名作家,做為一個文化人,她更顯然地覺出,她跟他這種人在素養上不在一個層麵之上。
她從骨子裏,是比較喜歡那種具有溫文爾雅紳士風度的男人的。
不管是左東輝,還是丁寶強,她跟他們在一起時,心裏總是有一種很安然的感覺。但跟眼前的他在一起,她的感覺卻是截然相反的。
她在這一刻,不敢去設想被他打的那人一旦聚集起更多的人,且找輛車追上他們,把他們在這路上截住,會是一個什麼場麵。
本來是芝麻大的一件小事兒,由於他的不能平和地處理,真的有可能鬧得人仰馬翻不可收場。
在這人生地不熟之處,她更想到,如果到了那一步,最後吃虧的,肯定就是孤立無援的他本人,還會捎上她。
就在她想到這一點的這一刻,她從後視鏡中,真的看到了,有一黑一白兩輛車,從那陵園的出口處,風馳電掣般地從後邊追了上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