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床上跳下去,開始緊張地走來走去。“老天爺啊,我怎麼啦?”他大聲自問。
他感到麵對這種決定性的時刻他的人生法則毫無用處。凡是他自己學到的任何東西在這兒都幫不上一點忙。他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他看出自己又將不得不像剛成為青年時那樣進行試驗。他必須自己積累信息知識,同時決意要小心謹防,以免那些自己一無所知的特性會使他丟臉。“老天爺啊!”他沮喪地重複道。
一會兒後那個高個子士兵敏捷地穿過洞口,說話大聲的二等兵跟在後麵。他們還在爭論。
“就那麼回事,”高個子士兵進來時說,他富有意味地揮著手。“信不信由你,隨你的便。你隻需坐在那兒盡量安靜地等著就行了。很快你就會發現我是對的。”
他的戰友仍固執地咕噥著,一時間好象在尋找一種難以對付的回答。最後他說:“唔,世上的事你並非都知道,對吧?”
“我並沒說世上的事我都知道,”對方尖銳地反駁道。他開始把各種物品整齊地裝入背包裏。
青年不再緊張地走動,停住看身下那個沒閑著的人。“肯定要打仗了嗎,傑姆?”他問。
“當然,”高個子士兵回答。“當然。你隻需等到明天,就會看見一場曾有過的最大戰役。你隻需等著就行了。”
“哎呀!哎呀!”青年說。
“瞧,你這次會看到戰鬥啦,朋友,就是通常那種不折不扣的戰鬥,”高個子士兵補充道,現出一個男人將要為朋友們展示一場大戰的神氣來。
“哼!”那個說話大聲的人從角處說。
“瞧,”青年說道,“很可能這個傳聞結果也會像別的一樣。”
“不會的,”高個子士兵回答,被激怒了。“不會的。騎兵今天早晨不是都出發了嗎?”他瞪著眼睛看看周圍。沒一個人否認他說的話。“騎兵今天早晨出發了,”他繼續說。“他們說營地裏幾乎已不剩騎兵。他們要去裏士滿,或某個地方,我們卻要對付所有那些南部同盟軍士兵。那是某種躲避的行為。軍團也已得到命令。有個看見他們去司令部的人剛才對我說的。他們在整個營地上點燃了火——誰都能看見。”
“呸,哪有那回事!”說話大聲的人說道。
青年沉默一會兒。最後他對高個子士兵說,“傑姆!”
“什麼?”
“你認為軍團會怎樣?”
“哦,我猜想他們一旦卷入戰鬥就會打得很好的,”對方冷靜地評判道。他巧妙地使用第三人稱。“他們曾經受到很多嘲笑,當然由於都是新兵,諸如此類;不過我想他們會打得很好的。”
“你認為會有士兵逃跑嗎?”青年堅持問下去。
“唔,也許會有幾個,但每個軍團都有這樣的人,特別是在他們初次麵臨戰火時,”對方耐心地回答。“如果某個大仗最初打起來,當然有可能整個部隊會受到驚嚇跑開,但隨後他們會停住並全力反擊。不過你什麼都無法打賭。他們當然從沒有麵臨過戰火,不可能一開始就把全部敵軍打敗;但我想他們會比一些軍隊打得好,如果比另一些軍隊打得差的話。我就是這麼想的。他們把這個軍團叫做‘生手’等等之類,可這些男孩們都出身於不錯的家庭,一旦打起仗來他們大多會玩兒命的。”他補充道,很強調“一旦打起仗來”幾個字。
“哦,你以為你知道——”說話大聲的士兵輕蔑地開始道。
對方狠狠地把矛頭指向他。他們急速地爭論著,彼此叫出各種各樣離奇的綽號。
最後青年打斷他們。“你想到過自己也會逃跑嗎,傑姆?”他問。說完這句話時他笑起來,好象在開玩笑。說話大聲的士兵也格格笑著。
高個子士二等兵揮揮手。“唔,”他深沉地說,“我想過遇到某些混戰時傑姆·科恩克林會變得非常激動不安,假如戰友們都被嚇跑,唉,我想我也會嚇跑的。而隻要我跑走,毫無疑問我會拚命地跑掉。但假如人人都停止反擊,唉,我也會停止反擊。天哪,我會的。我願打賭。”
“哼!”說話大聲的士兵。
戰友的那些話讓本故事的青年感激。他曾擔心所有沒打過仗的人都有一種偉大而正確的自信。此刻他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顧慮。